第二部 诗人的归还(第45/59页)

魁海伦静静地等待着。侯爵用很高兴的声音说:

“那家伙会拿药去给那个黑头发女巫吃。女巫吃了之后会昏睡个三天左右。”

“咦?啊,为什么……”

“我需要那个女巫。”

“为什么需要呢?”

哈修泰尔侯爵在回答魁海伦的问题之前,为了看得更清楚,将手撑到窗台上,身体往前倾。魁海伦虽然想要拦住他,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侯爵看了看从路另一边走过来的朱伯金医师,满脸笑意地说:“问题。流向过去的脉流是什么?”

魁海伦慌了。侯爵突然讲起了辛斯赖夫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魁海伦从得知的那一刻起直到此时为止都烦恼到整天偏头痛,但还是想不出任何解答。魁海伦无力地说∶

“我不知道。虽然有很多流向未来的脉流,但什么才是流向过去的脉流呢?再怎么想,我也只能想到追思、回想、记忆、历史。总之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想不到。”

“固定啊。”

“咦?”

“问题。流向未来的脉流是什么呢?”

魁海伦因为还在想侯爵所说的‘固定’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时间去回答侯爵的第二个问题。

“啊,那个……”

“变化啊。”

魁海伦不知道侯爵讲的话只是些文字游戏,还是真具有重要的意义,所以陷入了烦恼。但是就魁海伦所知,侯爵的性格并不喜欢玩文字游戏。所以魁海伦又不得不再次陷入烦恼。

“是的。过去是无法变化,已经固定的东西……而未来是可以变化的,属于还未受人决定的时间范畴。”

侯爵仍然没有理会魁海伦的回答,直接问道:

“最后的问题。时间是从哪里来,流到哪里去?”

“咦?那个,时间不是流向未来的东西吗?”

“你还是无法脱离一般人普遍具有的时间概念啊。”

侯爵手抓着的窗框现在开始发出了不祥的声音。嘎吱嘎吱。魁海伦面带不安的表情低头看着侯爵的手。侯爵的手现在已经深深戳进窗框的木材里面了。但是侯爵却摆出一副没有发现般的态度,精准地望着对面的酒馆低声说:

“时间是从未来而来,流到过去去的东西,知道吗?”

“咦?”

“未来对我们而言,是持续逼近而来的。过去离我们则是越来越远。你不仅这个简单的事实吗?把时间跟人搞混之后是很麻烦的。没错。人会越来越老。站在自我中心的立场上,人们搞糊涂了,就以为时间也是往未来走。所有的一切都会走向未来,所以人们连思考都没思考过,就相信时间也是这样的。但是先把头脑冷静下来想想看吧。”

侯爵突然抬起头望着天空。就像想从天空中的某处捕捉时间之流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走向未来,这件事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那是……”

“那就代表时间是向过去走的。从未来流过来的时间经过此时此刻的瞬间,就走向过去被固定住了。”

“当然也可以这样想……无论如何,这简直就像是一种逻辑游戏。”

“给我闭嘴。”

魁海伦身体一震,稍微朝后退了一些,侯爵仍然还是撑着窗框瞪着天空。

“都已经解释到这种程度了,应该懂了吧。流向过去的脉流就是时间。现在我们想想看流向未来的脉流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不安感的缘故吧,魁海伦采取了些微挑战的态度说:

“您不是说过了吗?所有的一切都往未来流去。如果说时间是朝着过去流动的话,是的,所有的一切往未来流去。”

“所有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魁海伦并没有回答。这是因为侯爵的语气中夹杂着微微的烦闷。果然侯爵没有等待魁海伦的回答,就说了:

“就是此刻。所有的一切存在之处就是此刻。你并不会被过去的书桌脚绊倒,也没办法吃到未来的苹果。不过光是这样并不能说明所谓‘所有的一切’。”

啪啦!侯爵终于一把扯下了窗框上的木头。侯爵完全没有提高说话的声量,甚至露出了可说是灿烂的微笑,说:

“他们提到朝向过去的脉流以及朝向未来的脉流,然后是脉流的交叉点。能够连结朝向过去流走的未来的时间,以及生活在此刻流向未来的我们。一定就是那个没错。连接此刻与未来的东西。那就是未来漫步者!”

第三章

朱伯金.伊雷玛非常讨厌现在的状况。他希望谁都不要跟自己讲话,谁都不要看到自己,当然更不希望有人发觉他拿假药去找患者。最后一件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前两件事情却完全不是这样。缠了好多层绷带的额头下方,用咬牙的表情一跛一跛走着的朱伯金被投以了无数的视线与同情。托比虽然不是什么地上乐园,但也绝对不是地狱。

他对涌上来的许许多多的人(虽然其实真要数起来也只有三、四个而已)都解释说这是他撞上柱子产生的伤口,朱伯金很吃力地走进了胡拉玛酒馆。虽然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自己跛脚,但在他心中隐藏的担忧之重,以及那些对他抛出同情话语之人的视线,让朱伯金感觉走的这段距离实在很远。所以等到朱伯金走到胡拉玛酒馆的门前之时,他必须为了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而站在那里好一会。就在这时--

“请问一下。”

又来了!朱伯金猛地大怒,恶狠狠地转过头去。但是进入朱伯金视线的却是一匹巨大的马的胸膛,以及脖子一带。朱伯金没预料到跟他说话的对方骑着马。慌忙抬起头的朱伯金眼里映着一个表情沉着的青年,正在低头看着他。

“有什么事呢?”

“那个,您接受治疗的地方在哪里呢?我们必须要找到医师才行。”

向病人问医师的位置是非常实际的。朱伯金叹服于青年展露出的实际性,然后板起脸孔说:

“我自己治疗的。我就是医师。”

可是他刚刚居然说我们?朱伯金稍微偏过视线,发现他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骑在马上。然后他又看到后面的另一匹马,以及马上的骑乘者,朱伯金发现那个骑乘者是黑发飘逸的少女,稍微有些吃惊。这些家伙是冒险家吗?看了看骑在青年背后身材矮小的男子腰上系的长剑”朱伯金更坚定了他的想法。那个矮小的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从他忙着东张西望的样子看来,他应该是第一次进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