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影子不会自己行走(第27/55页)
“是的,没错。”
帕哈斯听到骞的单纯回答,感到了些许的焦躁,又继续往下说∶
“谁都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死亡来过活的。对吧?”
“对。”
“可是我已经死过了。这到底该怎么解释呢?嗯。你还是处男吗?”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瞬间帕哈斯的眼睛开始带着有点厌烦的光芒。
“与女人度过如梦般的夜晚,那是所有没恋爱过的独身男子的梦想。但是实际经历起来,却还满无聊的。你有没有杀过人?”
骞直视着帕哈斯的眼睛,做出了与刚刚相同的回答。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杀人也是一样的。虽然尽力去避免了,但是如果有避无可避的理由让你杀了某个人,到了第二次杀人的时候,内心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冲击了。从此时开始,他人的生命看起来就微不足道了。懂吗?嗯,用这个当例子更好。没有人打从一开始就想要杀人。但是只要亲手杀害过一个人,之后杀人也许会变成麻烦或头痛的事情,但却不是让内心痛苦的事情。同情心这种东西从此就不见了。死亡也是一样的。每天不断想要努力忘掉,好不容易才逃避掉的事情,实际碰到之后,才知道这一切的努力有多么虚妄。这时就好像听到啪!一声,就突然醒悟了。”
帖哈斯下了一个很有戏剧性的总结,打量着骞的反应,但是骞并没有紧张起来,没有压低呼吸声,也没送出带有好奇心的眼神。他就像是个如同魔像般毫无感受能力的家伙。
“你会醒悟到,努力想要忘却死亡而拚命活着,是多么虚无的一件事情。生存的欲望,就是避免死亡的欲望。但是经历过死亡的话,对于死亡的相反概念--生存--的欲望,也就消失了。”
骞瞄了帕哈斯一眼,然后简短地说:
“我听说你临终的时候是在赛德兰大平原上。”
帕哈斯的脸一下变得苍白。
“没错。”
“据说你在赛德兰大平原上流浪,到呼吸停止时为止都还用竖琴伴奏唱着歌曲,走着走着就死了。你确实的死亡时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到了死后,还是继续一面走一面奏着竖琴唱歌呢?也有人说搞不好你在到达赛德兰大平原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真是有趣的传说。”
“那是事实吗?”
帕哈斯并没有回答。骞烦恼了一会儿,然后就决心拿其他的话题出来讲。
“我们来决定明天的事情吧,帖哈斯。我会继续我跟葩之前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帕哈斯也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虽然回到故乡来看了,但是我一点都没有受到感动。跟我记忆中的景象差太多了。”
“是这样吗?”
“我反而感觉到了幻灭。那种心情,就好像在私娼寮发现我一生中第一个暗恋的邻居姐姐一样。这个时代,男人们都变得无礼,小姐们则是变得很厚脸皮。今天晚上也是这样。可恶!”
骞想到傍晚在另一个旅馆发生的小小事件,很短暂地微笑了一下。听到老板说虽然房间都客满了,但是三个人还是可以挤进去睡,骞点了点一下头,葩则是毫不在乎,不过帕哈斯居然直接指着老板的鼻子说出“你是龟公啊?”之类的话,差点形成一场混战。听到葩急忙间一直喊的名字“帕哈斯!快镇静下来!”老板不用明说出来,大家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疯子很难搞啊。如果自杀了,或是对其他客人……”“这家伙,还真会胡扯啊!”结果三个人只好从那间旅馆出来,将帕哈斯好好教育了一顿之后,才又进到现在这家旅馆。
帕哈斯用很委屈的表情说:
“我到底变成了怎么样的东西了……”
“虽然也可以去问问祭司们,但是按照我的想法,我希望你继续跟我们待在一起。”
帕哈斯突然转过头去看骞。
“为什么呢?”
“我在找的女巫是未来漫步者。可是你的问题是意外跑到错误的时空里……虽然我不清楚详细的情形,但搞不好她能回答你的问题。”
“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不知道。搞不好是因为我们最早发现你,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觉得对你有一种责任感。等一下,你别做出这种不高兴的表情。我们并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子来对待。”
帕哈斯从心底深处感到松了口气。
“在对于包围自己的社会不怎么了解这一点上,我跟小孩子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除此之外,大诗人帕哈斯应该能成为令人愉快的旅伴才对。听过你唱的歌,应该会成为一件可以永远拿出来夸耀的事情。如果不是像宓这样的女巫,以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骞觉得这番话应该能让帕哈斯很高兴,不过当他看到帖哈斯的表情时却觉得不太妙。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像宓一样的女巫?你们在追的女巫名字叫做宓吗?”
“是的。”
帕哈斯慌张地转过头看葩,骞面带讶异地起身。帕哈斯望着蒙上了被单沉睡着的葩,开始疑惑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葩小姐不懂拜索斯话吗?”
“她怎么会懂呢。”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走吧。”
帕哈斯起身,拿起了靠着床边放的他自己的那把剑。骞对他投以疑问的眼神,帕哈斯很闷地说明:
“可恶,长辈说要走,你就该站起身来才对!今天下午去的那家酒馆你记得吗?我是说差点打起来的那家酒馆。在酒馆中为了帮忙你而站起来的那个剑士,你还记得吗?”
“是的。你是说眼光很锐利的那个剑士吧。”
“那个剑士是用拜索斯语跟自己的伙伴讲话。因为他们说外国话,所以我在旁边偷听了一下。他们的交谈里面有提起关于名叫宓的女人的事情……咦,骞?等一下!等等我!”
帕哈斯跟在骞后面,差点被骞踢开又反弹回来的门给打中脸。那个魔像般的家伙为什么会这样发狂呢?帕哈斯根本没有时间将剑插回去,手上拿着把巨大的剑,就吃力地在狭窄的走道中开始拚命狂奔。“喂,骞!我叫你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