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虚假之爱的真实(第15/50页)

葩再次低下了头。她好像想要用手记住碗的形状似地,不断摸着那个碗。就在妮莉亚觉得自己被忽略的时候,葩低声地说:

“骞叫我走。”

“嗯。我刚刚听到了。你回答说就算怎样你也是不会走的吧?这话还真是漂亮。”

“我就是这样的人。长期一直看着我这样过来的朋友也受不了。凡事都是我行我素,性格让人觉得很可怕。亚达坦如果会说话,一定会天天拚命骂我。”

葩就像要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似地,将靠在她膝盖上的亚达坦给推开。亚达坦掉到了床下面,呜呜叫了几声,然后就又趴了下去。妮莉亚看到这一幕虽然想笑,但却笑不出来。这是因为凶猛到吓死人的吉塔那猎犬因着主人的失踪而陷入灰心与绝望,之后就一直浑身无力地瘫着。然而葩对亚达坦却连看也不看一眼,还是只盯着那个碗瞧。

“别把我当朋友。因为这样总有一天你会倒大楣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

“咦?”

“你认为自己能影响别人倒楣或不倒楣吗?你能让别人高兴或痛苦吗?我办不到。我也不认为你办得到这件事。你的意思是你害朋友倒楣之后,自己还是可以若无其事吗?”

葩再次抬起头来看妮莉亚。妮莉亚的脸上浮现出了意外的笑容。

“哈,哈,哈!真是可笑。事情不会是那样的。你似乎在过去曾经伤害了周围的人好几次。但难道这种事不会结束吗?你自己一点都没受伤吗?不会是这样的。你造成周围的人痛苦之时,你自己也一定是痛苦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自己知道!你伤害了别人、让别人痛苦,你自己根本都很清楚。真正深深伤害其他人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做了这些的。那些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就伤害了其他的人。但你明明是知道的。每当这样的时候你都在痛苦,这就是证据。”

葩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妮莉亚做出了温暖的表情,说: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还是可以原谅你犯的错。这是因为你已经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了代价。贺加涅斯的视野是宽大的,优比涅的秤台是长直的。你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支付了足够的痛苦代价了。哈哈,我不像个祭司吧?”

葩持续睁开的眼睛终于开始流出透明的眼泪。突然低下头的葩手一松,碗就掉到了地上。当啷啷!落到地上的碗开始旋转。妮莉亚无意识间望了望旋转的碗。滴溜溜……!原本慢慢旋转的碗摇动得越来越快,到最后突然停下来之时,妮莉亚觉得自己的脖子就像被紧紧勒住了一样。妮莉亚再次抬起头,看到了双手蒙脸激动啜泣着的葩。

葩并没有放声大哭,但还是不在乎周围地哭着。妮莉亚走到葩的身边,想搂住她的肩膀,但还是忍住了。如果葩聪明到能够了解自己的行为是怎么一回事,那么放她自己一个人哭泣就会是比较好的选择。但是这样想归这样想,妮莉亚还是很想紧抱到她不能呼吸,还想对她大喊:这根本不算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活着的,人们都为了生存而无法避免伤

害到周围的人,而且也尽可能让自己不去在意。

“但是我也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啜泣到一半,葩就说了这样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妮莉亚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用理解一切的表情点了点头。头埋在手掌里的葩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但妮莉亚还是拚命点头。

“我恨死了……我恨骞,恨宓,最恨的就是我自己……我恨死了!”

“不是这样的。骞喜欢你,宓也喜欢你,你自己也喜欢你自己。”

“妮莉亚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妮莉亚并没有再回答,只是做了她最想做的事情。她从床边起身走向葩,将手放到葩的肩膀上。葩动了一下,好像想甩开,但同时却又靠过来让她抱着。妮莉亚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不知何时起,妮莉亚的睫毛上也凝结出几滴泪珠。

第四章

宓做了一个梦。但是到底是个什么梦,她却连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不断听到有人一直喊着骞的名字。过了好久宓才发觉那个人就是自己,接着她就醒了。

“那个药师还真蹩脚。才一天就醒过来了。”

突然传来的可怕声音让宓吓了一大跳。宓想着自己醒来原来还得先获得批准才行,然后小心地抬起自己的眼皮。

啪。劈啪。干枯的树枝发出了劈啪声,火堆传出的香喷喷气息掠过了宓的鼻子。宓抱着头站了起来。这时又传来了那个可怕的声音。

“你起来是没关系,不过别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你要帮一必呼吸吗?连呼吸都不行的话,宓会死的。”

宓如此回答之后,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有个面带奇怪表情的中年男人盯着她瞧。以黑暗为背景,火堆的光线在树身上闪动着,宓看出了这里是森林的深处。为什么自己睡一觉起来,会跟奇怪的男人待在森林里面呢?男人歪头疑惑地说:

“你还真怪……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啊,对不起。要不要重来一次?天哪!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宓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对宓做什么坏事?不可以!救命啊!这样你满足了吗?”

男人的头更歪,疑惑更深了。男人就这样斜斜地瞪着她,然后用很压抑的声音说:

“这感觉还真奇怪。”

“什么呢?”

“如果是其他人对我做出这种事,我早就把他从头顶到下巴剖成两半了。而且就算是女人,我也不会给予特别的待遇。可是你明明是在耍我,我却没有一点被耍的感觉。这还真是奇怪。”

“这位不知名的先生,你也一样。虽然讲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但是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在生气的样子。难道是I必看错了吗?”

“生气是生气,不过不是针对你。”

“啊,原来是对药师生气啊,不知名的先生。”

“……我是哈修泰尔侯爵,不过叫我侯爵就可以了。”

“哈修泰尔侯爵?”

宓吓了一跳。侯爵露齿而笑。

“听过吗?”

“听过。拜索斯的叛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