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呼唤遗忘之事的声音(第14/50页)
“温、温、温、温柴,那、那个,那个是什么?什么!我问你那是什么!”
温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以朱伯金插到地上的杖为中心点,喷发出的石块并没有在爆裂的高潮中纷纷落下,反而无视于重力慢慢开始在上空飘浮回转着。就像龙卷风一样。沿着裂缝不断飞起的石块越来越多,加上碎片与粉尘让这阵旋风越来越大。在当中的朱伯金却半跪着一动也不动。拥有出众视力的温柴看出朱伯金并不是真的没有动作,而是口中不断喃喃在念着某些东西。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哈修泰尔侯爵拔出了剑。
剑与剑鞘互相摩擦,发出了剧烈的声音。戴卡德市长惊□地望向侯爵,但是侯爵一拔出剑来,立刻就往阶梯下开始跑。将为了躲避龙卷风而后返的警备队员朝旁边推开,侯爵高喊道:
“混蛋!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但马上给我停止!”
朱伯金并没有回答他。他甚至连头都不抬,只是持续地喃喃自语。飞起的石块现在已经高到望不见尽头,整座托比城处处都传出了尖叫声。然而坐在当中的朱伯金却一动也不动,只是口中不断低声念着些什么。侯爵认为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
“喝--!”
然而侯爵完全没办法接近那道龙卷风。不知什么时候,整个阶梯都已经化为无数的石块,现在就像波浪一样摆动着。因为脚下摇动差点跌倒的侯爵弯下腰,好不容易才稳住重心。
“这到底是什么……!”
侯爵再次稳住身体,想冲向朱伯金的时候,朱伯金突然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可怕的声音也传了开来。轰轰轰轰轰!
侯爵这次摔倒了。庭院中的人们纷纷倒地,发出了令人窒息的惨叫声。大地片刻不停地摇动着。轰隆!原本站在人潮尽头处的温柴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没被人们推倒,但反而差点被跃起的马儿们给踩到。
“咿嘻嘻嘻嘻!”
“妈的,可恶!不要动!移动监狱!呜!我说不要动,妮莉亚!”
第二次说话的对象就不是马了。温柴一时间不知该先去阻止马,还是先阻止缠着自己的脖子蹦蹦跳的妮莉亚。骞扶住了差点倒下的格兰,以令人无法置信的怪力将格兰拉了起来。格兰被猛烈推挤,站直之后喘气喘了好一阵子,一言不发地望着骞。然而骞并没有去看格兰,而是紧盯着远处的朱伯金看。
跌坐在阶梯上的哈修泰尔侯爵根本不敢有站起来的念头,只是瞪着朱伯金。
朱伯金脚下的地面都崩溃了。好像突然冒出了一个圆形的洞来。这个洞不只深不见底,直径还达到三十肘左右。然而朱伯金并没有坠落下去。朱伯金手上还是拿着那根杖,静静飘浮在洞穴中央的空中。
朱伯金对周围产生的骚乱没有表露出任何关心。对于惊讶地看着他飘在空中的侯爵,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朱伯金飘在大洞中央的上方,只知道盯着下面的洞瞧。他脸上充满了焦躁。朱伯金.伊雷玛焦急地低头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突然朱伯金的表情亮了起来。他开始发抖,手将杖握得更紧了。在空中飘浮的人还想要靠拐杖撑住身体,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怪,但侯爵却笑不出来。朱伯金望着下方用充满喜悦的声音大喊:
“回来了……回来了!”
朱伯金飘浮在空中,朝后稍微返了一点。侯爵依然跌坐在地,望着这副光景,在心中反覆捻了无数次。回来了?什、什么东西回来了?
从洞底下,一个身影慢慢浮了上来。趴在平台地上把所有神祇的名字全都搬出来念一遍的巴雷德.辛斯赖夫瞬间吓呆了。从地上打出的巨大无底洞里冒出来的人穿着白衣,白发白胡须,看起来十分严肃。这张看起来顽固的脸,巴雷德在辛斯赖夫宅邸书房中挂的肖像画上看过无数次。巴雷德用魂飞天外的声音说:
“伯……父?”
巴雷德.辛斯赖夫的声音丝毫不留余地地钻入了跌坐在阶梯上但仍未丧失理性的哈修泰尔侯爵的耳中。侯爵站起了身来。展露在他嘴角的是用一两种情绪无法解释得清的复杂表情。但是看得出来其中最主要的构成元素就是憎恶。哈修泰尔侯爵以极憎恶的视线望着从无底坑中冒出来的老人,说:
“你回来了吗……辛斯赖夫!”
第六章
辛斯赖夫以疲劳的表情环顾着四周。对于自己无视于重力飘浮在空中这件事毫不惊讶这一点,辛斯赖夫与朱伯金都是一样的。脚踏在虚空中,眼神则是投向无意义的远方。他的耳朵听着喧闹声,嘴巴则是什么话都没说。辛斯赖夫就这样站在空中。
辛斯赖夫望向朝自己高喊的哈修泰尔侯爵。侯爵咬牙瞪着辛斯赖夫,辛斯赖夫却还是傲慢地无视于侯爵,直接转头。
“这混蛋!”
侯爵的剑还握在手中,但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冲出去的理由,是因为他也浮在看不到底的大洞上空。侯爵双手紧握长剑,瞪着辛斯赖夫。但是辛斯赖夫还是泰然地无视于他的存在,只是望着朱伯金。
他刚开始开口的时候,朱伯金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当初希望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咦?”
辛斯赖夫面对朱伯金的表情一脸忧郁。他接下来讲的东西朱伯金就听懂了。
“你是克利的祭司吗?”
“是,是的。我是!”
“你是不是跟达勒玛.伊雷玛有什么关系?”
朱伯金很想跪下。如果他脚底下有地面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
“他是我父亲!”
“喔,你是达勒玛的儿子啊。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
人们在超越他们承受力的惊讶中陷入一片寂静。哈修泰尔侯爵用充满敌意的视线瞪着他们两人,紧咬着嘴唇。
“真是其乐融融啊。你是为了当友爱社交生活的楷模,才从底下爬上来的吗?”
然而辛斯赖夫与朱伯金再次无视于侯爵。侯爵那张脸好像急性胃渍疡发作,就算立刻发出惨叫倒下也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被他这样瞪着的两人仍然自顾自高兴地说着话。
“连达勒玛的儿子都已经这么老了,我想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已经六十六年了,辛斯赖夫!”
“喔……六十六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