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港口的少女》(第32/43页)
我一面耸耸肩,一面回避着不回答。我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我们走完了楼梯。
大家一个个走了出来,妮莉亚还站在楼梯顶端,惋惜地看着那神秘的光景,然后才最后一个走出来。好了,现在她出来了,那些花应该会消失了吧?嘻嘻嘻。
果然妮莉亚走出来之后,花就消失不见了。
“哎呀!”
妮莉亚突然跳了一下。我笑着对她说:“哇哈哈。在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幻象……妮莉亚?”
妮莉亚茫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空手,一动也不动,真是的一动也不动。我惊讶地走近她的身旁,看到她的眼角正噙着泪水。
“妮莉亚?真是的,妮莉亚!”
她纹风不动,只是一直看着原本都是花而今是空空的两手。然后她眼里的泪珠又变得更加大滴了。我很紧张地说:“真是对不起,妮莉亚。你一定很失望。我应该早一点跟你说才对。”
“虚有的……”
“咦?你,你说什么?妮莉亚?”
她并没有回答我,她把手垂下之后又再举起来。然后头往后仰,像是阳光刺眼似地用手遮住眼睛。
“哈哈哈……”
她笑了,但只是嘴巴在笑而已。眼睛被遮掩住,根本看不到。接着她就跑掉了。除了坐在书桌前的那个老人以外,其他人都惊讶地张着嘴巴。我看了一眼那个老人,只有他正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慌张下楼去看妮莉亚。我们一走出大路,就看到妮莉已经骑上黑夜鹰,用无精打采的表情看着我们。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肚子好饿。”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能说点什么话,那我真的会对他敬佩万分!
“我们来比赛看谁最先到旅馆!”
我该敬佩杉森吗?杉森一说完,妮莉亚就笑着骑黑夜鹰出发了。
“好!”
“喂!你太卑鄙了!”
杉森也立刻出发。我当然也不能输!我很快地骑着杰米妮出发了。不对,我正要出发,这时候,要不是有听到这句话,我老早就出发了。
“噗哈哈!在如风疾驰的矮人面前,谁敢超前!”
我笑得无法出发,所以我让艾赛韩德骑在前面。不过,我看我们一定会被人叫成拜索斯皇城的暴走族,而声名大噪吧?
※ ※ ※
回到独角兽旅店的顺序仍然还是黑夜鹰排第一。听马僮说,流星和黑夜鹰的胜负差距可以说只隔一片薄冰,黑夜鹰险胜。
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决定各自轻松一下。所以我就偷溜出旅馆了。虽然我对首都的路还不是很熟。但还是可以勉强找到我要买的东西。
我一回到旅馆,果然杉森和吉两恩已经兴高采烈跑到后院去了。
佣人和住宿客好像也有很多人兴高采烈地跟着跑去。所以大厅很安静,卡尔和亚夫奈德各自在采光良好的位置读书,偶尔还会聊一些话。艾赛韩德则是坐在一个好位子,衔着烟斗喝啤酒。他看起来很是满足地眯着眼睛,几乎像快完全闭上似的。而在他旁边,是妮莉亚正在喝着啤酒。
“杉森和吉西恩他们是不是又在比武了?”
虽然光是听到后院传来的拍手和击剑的声音,就可以知道,但我还是问了这一句。妮莉亚一面点头,一面像是配合拍子唱歌似地说道:“战士们真是勤奋不懈!”
然后她又温柔地接着说:“只要一有时间就比武,比武,比武。”
“也不来听一听小姐的叹息声?”
我也像唱歌似地接着说出这句话,并且坐了下来。她圆睁着眼睛,笑着说:“也不来看一看小姐的眼神?”
这样好像是吟唱比赛哦?吟唱比赛就是指一些吟游诗人互相以即兴歌来比赛。当然,并不是像我们这样简单的句子,而是唱很长的一段之后,对方必须很流畅地把它接唱下去,吟唱自己的歌。然而我现在是很放松心情在接唱。我把从外面买来的东西递给妮莉亚,并且接着吟唱:“比起我来,战士更喜欢剑啊!”
她一看到我递出去的一束花,眼睛睁得好大。她面露微笑把花凑到鼻子,唱了一句:“拿起剑来,和我跳舞吧。”
“你说得如此果决,是心中有怨吗?”
“有怨又奈何。看啊,阳光多么温暖。”
艾赛韩德微笑着开始叩着他的烟斗。我感到愈来愈有节奏感,我吟唱着。
“春风轻轻搔弄耳畔的三月来临时,”
妮莉亚抽出一朵花,插在耳际,唱道:“迎春节庆里,到处可见耀眼的笑脸。”
“落叶乘风飞旋的十月来临时,”
妮莉亚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向卡尔,唱道:“秋收节庆里,处处听到愉快的农歌。”
“三个月亮升起照耀世上时,”
妮莉亚把一朵花插到卡尔的耳际。亚夫奈德转头笑了出来,我则是捧腹大笑了起来。
“双月节让我鼓起勇气。”
“来和我跳舞吧。看啊,多快乐呀?”
“来和我跳舞吧。一,二,三。”
卡尔很生硬地笑着聆听我们的歌。他好像不忍将耳际的那朵花拿下来。
“一点也不难,战士们,看看我。”
“握住我的手。放开你的刀柄。”
“一点也不难,战士们,尽管跳吧。”
“快乐地踏步,不要太在意,这才是跳舞。”
我们一直唱到天黑。吉西恩和杉森也一直比武,直到太阳下山看不见对方时为止。
※ ※ ※
吃完晚餐之后,亚夫奈德开始进行他的计划。
他站在房间正中央,我们都闭嘴安静地注视着他。他为了要集中精神,将房里的照明降到最暗,所以现在房里只有一根蜡烛红红地燃烧着。
他的脸孔有时会因他激烈的手势而被手的影子遮蔽住,忽隐忽现地,他的瞳孔因烛光反射而闪闪发光,黑漆漆的房里,亚夫奈德沉郁的声音像是要结束了,可是却又迟迟地不结束,而在他周围的,全都是过去一个小时内,犹如灵魂被紧抓住的人坐着看他。所有人在这种奇的光线之下,个个看起来都极度无生气。不知为何,我因为亚夫奈德的那种激动且阴郁的施法动作,而觉得心情变得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