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南荒篇 第十章 旧雨新交(第2/3页)

他嘴里说得豪爽,实则是在安定那些南荒群豪的心神,更不愿在正道各派宿老面前示弱,心下却清楚,体内的伤势要想完全复原,没个一年也得半载。

不过从灭盘圣祖离去的模样看,他的伤势绝不轻,两人二百多年后的首次交锋,依然是个平分秋色之局。

趁着众人救治伤者忙碌善后,年旃挥手唤来鸾衣蝶,听她讲述了灭盘圣祖突袭滴水石林的经过。

听完之后,年旃打量着尚在昏迷中的小蛋,苦笑道:“多亏了这娃儿替老子挡灾,不然那老鬼只消早闯进来半刻,我就得归位。”

鸾衣蝶困惑道:“老祖,那灭盘圣祖到底是什么人,和您有何冤仇?”

年旃好像不愿提及他和灭盘圣祖的过往恩怨,淡淡道:“他和老子曾经是同门师兄弟,打小就不对眼儿。”说着话锋转开:“苏丫头,丁原怎地没和你一块儿来?”

苏芷玉浅笑道:“他正在四处找寻万劫天君的下落,如今在哪儿我也不甚了然。”

年旃一愣道:“万劫老儿没死?”

苏芷玉道:“年老祖,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莫如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停当,芷玉再慢慢和你聊。”

年旃一点头,道:“成,你这丫头说出来的话比丁原那小子中听多了。”

苏芷玉莞尔一笑,当下由鸾衣蝶襄助,将小蛋抱入庄内一间僻静的厢房疗伤。

屈翠枫与年旃见过了礼,便被卫慧拉到一边喃喃细语。两人劫后余生,一时也有许多话得相互倾诉。

各派的掌门宿老和雷不羁等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一面救死扶伤一面还要处理那些黑衣人的善后,更派出五路探子追踪漓渡群魔,以防他们去而复返。

忙到天黑,大雨渐止,喧嚣热闹了一整日的滴水石林渐渐安静下来。

苏芷玉下午与年旃闲聊过,方闭目静休不到半个时辰,即有庄内的仆从前来禀报,说小蛋醒了。

苏芷玉忙起身回到厢房,只见小蛋躺在软榻上,正和一直陪着他的商杰说话。

商杰见苏芷玉进来,知趣地站起道:“苏仙子,你们聊,我去瞧瞧大哥。”与小蛋别过,转身退出了屋子。

苏芷玉替小蛋把了把脉,问道:“小蛋,你现下感觉如何?”

小蛋仔细体察体内状况道:“奇怪,好像多了一股热乎乎的暖流,在胸口这儿转悠不散,让人有点觉着气闷。”

苏芷玉道:“那是化血轮上蕴藏的腐毒,业已渗入你的内脏。好在你体内的圣淫虫精气对它有一定抑制作用,所以没有立刻扩散。”

小蛋听了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笑笑道:“玉姨不必担心,反正我也半死不活过许多回了,加上这次也不算什么。”

苏芷玉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不用安慰我。这点儿腐毒只是化解起来稍嫌麻烦,需要用上一味天一阁特产的灵药,难不倒你玉姨。”

她轻拍小蛋露在薄被外的手背,道:“你好生歇息,等此间事了,玉姨带你前往南海天一阁,不消几日即可药到病除。”

小蛋心中感动,点了点头,目送苏芷玉出了厢房。

由于在外守护的仆从早得雷不羁之命,未经允许,除苏芷玉外不得让任何入内叨扰小蛋疗伤,故而屋子里了无访客,异常寂静。

小蛋却翻来覆去,疼得无法入睡,索性坐起身来,在软榻上盘膝打坐。

他刚入定不久,突然听到门外的两名守卫齐齐闷哼一声,没了消息。

小蛋凛然一醒,睁开双目就见一名青衣少年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面容陌生好像从未见过,偏又出奇地有种熟稔的感觉。

青衣少年凝视小蛋须臾,开口问道:“你就是小蛋?”

小蛋点头,一边暗自提防一边道:“我是。”

青衣少年道:“走吧,这儿不方便说话,咱们换个地方。”身子鬼魅般地欺近,探手抓向小蛋胸口,动作快得匪夷所思。

小蛋欲待抬手搁架,甫一运劲猛感到经脉剧痛真气一散,刚举起的手臂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那青衣少年一把揪住小蛋衣襟,气劲微吐制住了他的经脉。小蛋作声不得,只好任由对方一手提起出了厢房。

青衣少年一言不发,在夜色里挟着小蛋掠出滴水石林,一路上竟无人察觉。

到了石林外,他御风的速度骤然加快,毫不亚于普通高手的御剑之速。小蛋只见下方景物飞速倒退,倏忽已被掳出数百里。

他暗暗讶异道:“这少年好生厉害,偏是身上带了一股邪气,不知是何来历?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思忖间下方的山林一尽,现出一座灯火黯灭的小镇。青衣少年挟着小蛋降下身形,飘落在小镇外,缓步往镇里行去。

小蛋这时才透过一口气来,问道:“兄台请把我放下,我自己会走。”

青衣少年冷冷道:“闭嘴,该说话时我会问你。”

他行到一家已经关门的酒铺前,手上稍一运劲,震碎门闩走了进去。店堂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凳子倒放在桌面上,十分冷清。

青衣少年关上门,弹指射出一束魔焰,点燃柜台上的一盏烛台,屋里亮了起来。

他松开小蛋,随手拎了条凳子放到地上,用不容辩驳的口吻道:“坐!”

小蛋坐下,打定主意三缄其口,等待青衣少年说明来意。青衣少年又拿下一条长凳,在他对面坐下。

内堂响起脚步声,一名守夜的伙计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端了盏油灯出来察看,瞧见屋里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人,睡意一下子不翼而飞,惊异道:“你们是谁?到店里来做什么?”

青衣少年漠然道:“喝酒,聊天。”

那伙计警觉地抄起一根靠在墙角的扫帚,说道:“今晚我们已经关门了,要喝酒请两位明天赶早。”

青衣少年不动声色道:“我就想现在喝。”左手往下一按,然后缓缓抬起,桌面上赫然现出一个被穿透的手印。再看那段木头,兀自好端端地被吸附在青衣少年的手掌上。

伙计看得腿一软,颤声道:“你、你——”上牙直打下牙,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小蛋低声道:“别为难他,我们可以换个酒铺。”

青衣少年转首朝伙计喝道:“上酒!”

伙计身子哆嗦犹如筛糠,胆颤心惊地从柜台后捧了坛酒,放在桌上:“二位爷请!”

青衣少年拍开封泥,挥手从柜台后的橱柜里凌空摄过两只海碗,不偏不倚落在自己和小蛋的身前,吩咐伙计道:“斟酒。”

伙计战战兢兢替两人将酒满上,倒在外面的比海碗里的还多。

青衣少年也不在意,拿起海碗向小蛋道:“请!”

小蛋看了看满满一碗的烈酒,摇头道:“我不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