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人 1975(第18/42页)
“别停啊,加西亚·马德罗。”玛丽亚说,依然在黑暗中微笑着,然后开始吻我。
当一切结束后,她告诉我她来了至少五次以上。说实话,我死活不肯相信居然会有这么夸张的事情,可是她既然这样说了,我只好相信。
“你在想什么呢?”玛丽亚说。
“想你。”我撒了个谎。其实,我在想叔叔和法学院以及贝拉诺和利马很快就要发行的杂志。“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些照片。”她说。
“什么照片?”
“埃内斯托的照片。”
“那些黄色照片?”
“嗯。”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战栗起来。我们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还能够聊天和发出声音,这得归功于两人的鼻子创造出的空间,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她的嘴唇在贴着我的嘴唇活动。
“还想再做一次吗?”
“想。”玛丽亚说。
“好吧,”我说,心里略微不情愿,“如果你在最后一刻改变想法了,请告诉我。”
“改变什么想法?”
玛丽亚轻轻地哼叫起来,我开始在逐渐炽烈的激情中加速运动。
“小心声音别太大了,我不想让安格丽卡听到。”
“你自己小心别弄出声音来,”我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给安格丽卡服了什么药,让她睡成这个样子?”
我们两个都轻声笑了,我贴着她的脖颈,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完事儿后我甚至都没有气力问她舒服了没有,我一心只想着一件事儿,那就是把玛丽亚搂在怀里慢慢地飘进美梦中。可是她却起来让我穿好衣服,跟她去大房子的卫生间。我们出来走到后院时才发现太阳已经升起。那是自从昨晚以来我第一次把亲爱的人看得这么清楚。玛丽亚身穿白色睡袍,袖子上绣着红色图案。她用一个丝带或者发筋把头发朝后扎起来。
我们晾干身子,这时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玛丽亚说叔叔和婶婶肯定还在睡觉,让我过会儿再打。
“那现在干吗呢?”我说。
“现在我们再睡会儿。”玛丽亚说,然后搂住我的腰。
然而,夜晚或者白天还替我保留着最后一份惊喜。在小房子的一个角落,我看到巴里奥斯和他的美国朋友紧紧地搂在一起。两个人还打着鼾。我很想把他们给吻醒了。
11月19日
大家一起共进早餐:基姆·芬特、芬特夫人、玛丽亚和安格丽卡、胡吉托·芬特、巴里奥斯、芭芭拉·帕特森和我。早餐有煎鸡蛋、炸火腿片、面包、芒果酱、草莓酱、黄油、鲑鱼头和咖啡。胡吉托喝了一杯牛奶。芬特夫人(她看到我后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做了她称为薄煎饼的东西,但丝毫不像薄煎饼。早餐的其他部分都是用人准备的(我不知道或者想不起她的名字来,实在不可饶恕)。最后我和巴里奥斯负责洗碗。
后来,基姆去上班了,芬特夫人开始安排她的日程(她告诉我她是一家创办不久的墨西哥家庭杂志的撰稿人),我最后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只有婶婶玛蒂塔一个人在家里,她听到我的声音时像个疯婆子般尖叫起来,然后开始大哭。她一个劲地连声感谢圣母,说些关于责任的道理,又零零碎碎地说昨天晚上我“让叔叔伤透了心”,用一种与其说是训斥不如说是共谋的口气警告说叔叔大清早就在认真考虑要惩罚我了,说完这些后,我好不容易才插进一句话,向她保证我一切都很好,我晚上跟几个朋友一块儿玩得“太晚了”就不想回家,因为打算直接回大学。婶婶答应说会在上班时给叔叔打电话,她让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如果决定在外面过夜的话,就一定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有一瞬间我考虑是否自己给叔叔打个电话会更好,最后想想还是没有这个必要。
我跌坐到一把带扶手的椅子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好。早晨余下的时光和整个白天都可以由我来随心所欲地处置,也就是说,我很清楚时间在我的掌握中,在那个意义上,我深感时光好像跟别的早晨以及别的白天(那时我就像一个孤魂,在大学里晃悠或者握着自己的处男贞操不放)不同,可是,此刻,面对变化的最初征兆,我却不知所措。我有着太多的可能性可以选择。
酒足饭饱后——芬特太太和芭芭拉·帕特森谈论博物馆和墨西哥家庭时我却像匹狼一般大吃——我略感昏沉,同时再次唤醒了我想跟玛丽亚做爱的欲望(吃早点时我尽量回避正视她,把自己的心思转移到兄弟之爱或者无私的同志情谊这些概念上,我觉得她父亲是很留恋这些概念的,他看到我这么早出现在桌边似乎毫不吃惊),可是玛丽亚已经准备要外出,安格丽卡也打算出去了,胡吉托·芬特已经走了,芭芭拉·帕特森在冲澡,只有巴里奥斯和那个女佣在大房子的宽敞书房里四处转悠,好像一场灾难性沉船事故中的幸存者,我想离他们远点而且急需让内心平复下来,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后院,到芬特姐妹的小房子里舒服地待着,床铺还没有收拾(这清楚地表明床铺是由那位女佣或仆人或清洁女工——或胡吉托口中的钢铁纳卡——收拾的,这个细节强化了而不是减弱了玛丽亚对我的吸引力,我乐于增添她的轻佻和冷漠感),我回味着走向辉煌之门时依然湿漉漉的景象,我本应该哭泣或者祈祷,可我却躺在其中一张未曾整理的床上(后来我发现那是安格丽卡而非玛丽亚的床)睡着了。
潘乔·罗德里格斯捣醒了我(我想他没准还踢了我呢,但我不敢肯定)。我没有朝他的下巴狠狠地给上一拳来招呼他,完全是因为我的风度使然。寒暄过早上好后我来到后院的喷泉下洗了把脸(证明我还处于昏沉状态),潘乔在我后面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家里没有一个人,”他说,“我只好跳墙进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告诉他在这里过夜了(我尽量说得低调,因为我讨厌潘乔鼻孔抖动的样子,然后又加了一句说巴里奥斯和芭芭拉·帕特森也在这里过夜了),后来我们试图从后门、厨房门、前门进入大房子,但所有的门都紧锁着。
“如果邻居看见了,说不定会报警,”我说,“我们怎么解释说这不是抢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