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迫近(第2/5页)

“你大了,也懂事了。但是轻重也应当知道。”沈氏说着瞟了一眼林氏,“这女子长成之后,倾慕男子,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贵人,理所应当,可是你也该知道尺度。祖母法事还没有结束,就做出这种事来,害的夭夭亲自上门给你求情,被人拒之门外,不孝不悌,这个罪你受得了么。”

苏惠听到玲珑亲自上门为她求情,浑身抖了下,不可置信的看向玲珑。

玲珑当然明白她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玲珑乖顺的坐在那里,“七娘和我都是苏家女儿,自然是要帮着堂姐的。”

她说着,对苏惠安抚的笑了笑,“阿姊以后可别这样了。”

沈氏看着苏惠挑了挑眉头,苏惠咬牙,不得已给沈氏母女跪下。坐在坐床上的母女下拜。

等到她磕了三个头,沈氏才开口,“你这是做甚么,七娘起来吧。”

说着,沈氏转头和林氏说了几句话。把这对母女作弄够了,连她们在跟前多呆一刻,沈氏都觉得厌烦。

林氏带着女儿出门,一直到马车除了苏远家的门。苏惠终于忍不住痛哭出来,苏惠在家这段时日很不好受,父亲苏选知道她冲撞了贵人,以为她把自己入仕的事给搅和之后,把她和林氏当着那些侍妾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通。

来之前就知道沈氏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但是却没有想到沈氏竟然会这么不留情面。

偏偏沈氏还站着孝道的道义上,叫她们无话可说。

林氏抱着苏惠,“别哭,哭也没有甚么用。七娘可要记住今日她们对我们的一切,还有你两个弟弟的仇。”

林氏两个儿子死了之后,曾经一段时日沉湎在丧子之痛里,苏选虽然一开始也悲痛,但到底内外有一堆事等着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时日陪着妻子感伤丧子之痛。

尤其林氏还哭闹两个儿子都是沈氏害死的,可是当时周围全是自家的人,而且查过了,两个孩子的确是溺水而亡。一家兄弟,不管如何不睦,这种杀害侄子的罪名一旦传出去,先别说官府那边,就连苏家都要蒙羞。

开始时候,苏选还劝过几句,可是时日一长,就不耐烦了。儿子死了,那没办法,但他必须要有儿子,不然死了之后,连灵前供饭的人都没有。林氏那时候为了儿子夭折弄得憔悴不堪,根本不可能再受孕。正好那个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了年轻貌美的良家子,那良家妾给苏选生了儿子。

等到林氏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苏惠听着,在林氏的怀中点头,“阿娘放心,两个弟弟的仇,儿都记得。”

玲珑等人一走,立刻就没了样子,她靠在母亲的膝盖上,“这两个来了真是扫兴,我还想问阿兄要一匹马,回头我要出去打猎骑。”

沈氏听后,都和儿子们笑了,沈氏低声问她,“你不去恩人那里了?”

玲珑在沈氏怀里摇摇头,“天太热了,不想去。”

“何况他也有事,经常去也打扰到他。”玲珑说得一番认真。

玲珑喜欢看他被自己弄得手脚无措的样子,不过还是过几日见着。男女之间,就算再情热,也要掌控着里头的距离,远香近臭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何况……逼一逼他也好。

玲珑狡黠的笑。

这事只有她老是用力气,那就没意思了,他不能老是受她的好处,还是那么犹犹豫豫的。

玲珑一去,就好像凭空消失似得,再也没有消息了。

元泓这里恢复了修道道场该有的清冷。他坐在静室内,心里已经默念几遍经文。原先很快安静下来的内心,到了此刻却依然没有平静下来的趋势,相反却依旧一如这几日来的急躁。

他知道自己为何急躁,也知道自己只有见到她的时候,心头的浮躁才能散去。可是她没有来。

元泓以为她会来的。以前他还在山上的时候,她腿伤才痊愈,都坚持过来看他。现在同在洛阳,于她而言,更是便宜行事。

日日来都不成问题。

可是自从那一日她离开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夏日里日长夜短。天色被拉的很长,夕阳和一抹残阳留在西边的天上,过了许久,才在天际拖下一条长长的尾巴,落了下去。

夜幕降下,这一天过去了。

最后一抹光辉消失在窗棂里,徒留一地的昏暗。

他坐在昏暗里,长久没有出声,终于外面有了些许响动,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奴仆在外面道,“郎君,天已经黑了,要不要点灯?”

元泓动了动,“点吧。”

说完,外面的奴仆进来,把灯点上。

他看着这一室内的昏暗,再看了看外面,外面残余的那一抹残阳都已经落了下去。

“又是一日。”他淡淡道。

奴仆们不敢搭话,只敢把油灯点好,然后退了出去。

元泓靠在窗棂旁,看着外面的天色,这一日又熬过去了。她来的时候,不觉时光飞逝,她不在的时候,哪怕计时的漏壶只是滴下一滴水下来,也觉得过了一年那么久。

他是真的遇上能克他的人了。

前两日,他去见引他入道的老道人。当年他从平原王府被接回贺若家的时候,高烧不退,那时候皇宫里的医正都被请了来,对他束手无策,甚至有医官说就算救回来,他很有可能也会变成个傻子,那时候外祖父在洛阳布下千金,只求有能人能救他一命。

那时候就是一个老道人救了他,不但退了高烧,而且他还恢复如常,没有落入医官预言的那个痴傻境地里。

老道人不知道从何处来,甚至连自己的道号也没有告诉,他留在贺若家几年为他调养身体,同时也和他说了不少道家。

他最后入道,也是受了这位老道人的缘故。

多年不见,老道人不知为何回到洛阳,他得知之后前去相见,老道人鹤发童颜,一如当年。元泓视他如同自己的师父。

言谈之中,他也透露出自己心境大乱。

原本他只是来求老道人指点迷津,把自己从这一片迷茫里救出来。老道人却是伸手抚摸自己如雪的长髯,“既然如此,不如应了如何?”

“男女情事,原本就是如同饮食,人之本性。既然心境乱了,说明这就是你的劫数。躲躲闪闪,逼着自己放下,不过是给自己平添了心魔,何苦来哉。”

“道法自然,随他去吧。”

元泓靠在那里,伸手捂住了胸口,老道人说的那些话,还在他耳畔。

道法自然,顺应就好。

说来简单,可是真正坐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心头如同一团乱麻,乱糟糟的一团,不管他如何想要理顺,都理不开。能让他能露出欢欣的,只有那么一个人。但她现在此刻不在,前日没来,今日没来,明日……恐怕也不会。至于后日,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