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黑都(第5/9页)
“不行,里面正在流血。”
看他闷闷不乐,弄玉又抱住他,“你怎么了?我们不是玩得挺好的吗?不骗你,真的在流血,每个月流一次。”弄玉允许他把手插到自己的胸衣里,还晕乎乎的很好受。田鸢终于解开了她那宽松的外套下面的一部分秘密,他摸到了平坦而又柔软的双乳,这种感觉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女人的乳房都像他母亲或桑姑娘那样圆鼓鼓的,他直到八岁还摸着它们睡觉。但从这一刻起,弄玉的乳房成了他心目中的标准。
弄玉回宫后,一头扎进书库,要解答平生最大的疑问:田鸢到底能把她怎么样。在皇子们的启蒙书中她看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图,有些还是放大的。脸上的滚烫劲过去以后,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比雍城的宫殿更悠久的一种文化,研究一下没什么难为情的。那么,在流血的时候干那件事有什么后果呢?她又扑向医书。她可明白了,今天得罪田鸢有可能救了自己的命。她还看到了让人迷魂、让人春情荡漾、让人不生孩子的药方几百条,但没有一个字告诉她疼不疼。
田鸢的所作所为,被她翻来覆去地回味着。她在浴缸里赖着,因为旁边有一面镜子,镜子刚被水汽熏模糊,她又把它擦干,把手按在镜子上,从手指尖瞧到腋下,回忆田鸢来回亲吻它的样子,这馋虫有朝一日不会把它吃掉吧?她在被窝里抚摸自己,启发肢体的想象力,当她替田鸢探索时,有一种感觉,没有任何预兆、潮水般地涌来了,从可怕的战栗变成荡漾周身的暖流,比田鸢最动听的甜言蜜语还好受。她神志不清地想到他那些猫猫狗狗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感到他在爱她。她想透了田鸢,比以前还想。
但是天亮后她竟然没有勇气去找田鸢了。不知不觉过了很多天,他们都没有见面。晚上她仍然望着窗台,明知他已经不会天天来,还是望着。田鸢真的来临时,她正好坐在窗前写东西,而且假装干得很专心,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想他想得发疯。她不知道说什么。田鸢责备她这么多天不到他家去叫醒他,她淡淡一笑:“我心疼你呀,让你多睡觉。”田鸢是又惊讶又失望,过去,每次他问弄玉困不困,弄玉总说“我不困”,也不许他困,弄玉不许他睡觉,是他最甜蜜的回忆。于是他们一起发呆。过了很久,他问弄玉为什么不高兴,弄玉说不知道,同时觉得窗台相会的老把戏已经索然无味了。他又问弄玉是不是困了,弄玉说:“你要走就走,别问我!”然后毅然钻进床帐。
白天她想起这是田鸢的生日,就来到他家,把吵醒他作为礼物送给了他:“笨瓜,起床!”田鸢受宠若惊的样子让她很满足。他们俩和桑夫人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桑夫人一成不变地去享受她那直到晚餐的午睡,他们俩在田鸢的床上打打闹闹。这一次,她默许田鸢把她的腰带解开了,甚至当田鸢铤而走险地扒她的内裤时,她也听之任之,她纵容田鸢抚摸她的一切,她以为一切会慢条斯理地、温情脉脉地进行下去。田鸢面对如此的温顺,喜出望外而又措手不及,胡乱摸索着,反复说:“我真的爱你。”弄玉说:“谁信呢。”田鸢的耐心到头了,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团不清不楚的黑东西往她身上插,连她的裤子都没来得及褪下来,她的两腿并着,田鸢进不去也不能肯定从哪里进去,只是把她磨得很疼,她收起膝盖把他顶开了。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粗暴,不知道真的做下去会疼到什么程度,这和想象中完全不是一回事。田鸢又脸红筋涨地扑过来,经过一番殊死搏斗,田鸢瘫倒在床上,气喘吁吁地说:“我只不过是你的消遣。”弄玉在裤带上打两个死结,安慰道:“我不是已经答应嫁给你了吗?不就是再等三年吗?”这话说到了他心坎上,他从背后抱住弄玉,温存地喋喋不休:“这个家就是你的,现在就是你的,三年以后更是……”说着说着,他又开始蹭来蹭去,弄玉由着他解开腰带,随便他怎么摸自己的上身,但誓死捍卫着裤带。她不忍心在田鸢生日这天让他太可怜,可她真的高兴不起来,她曾深深渴望的某种东西现在无影无踪了。
此后,搏斗成了他们相会的主要节目。田鸢不知经过了多少次自我激励,终于有勇气在几乎掰断弄玉手指头的情况下扯她的腰带,弄玉蜷起双腿,用膝盖死死顶着他,伸出双手挠他的脸。现在她才不管什么爱不爱的呢,只要他强迫她,就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看看这头面孔狰狞的猩猩,跟城堡里求婚的红脸少年、窗台上的痴情梦游人有什么相干!桑夫人听到响动摸进来,念叨着“好好玩别打架”,伸出鸡爪子一般的手拆开了他们。事后,田鸢的唉声叹气让她更加心烦:“你根本不爱我。”这时她只想逃离。刚逃到门口,又听见一声霹雳:“滚!”她回过头来,简直不敢相信这张变形的脸上的歪嘴口口声声说过爱她。好像还要证明那喊声确实是他发出的,田鸢又变本加厉地吼了一嗓子:“滚!!”弄玉含着泪,逃出了这间据说是属于她的屋子。
她认定田鸢并不爱她,也看清了前一阵子想入非非的是什么—那只不过是以他为原型塑造的幻影。事到如今,就连为他失眠也不值得了。在睡梦中,她忘记了白天发生的事。当子时的钟声响起时,她一跃而起,光着脚丫扑向窗台,一股冷风激醒了她,那声“滚”又刺痛了她。此时此刻,她意识到被人轻贱到这个地步还在迁就他带来的习惯,心中分外悲凉,充满了对自己的痴情的蔑视。她回到床上哭泣,用被子蒙着头。白天那张煞白的、扭曲的脸让她心有余悸,想起他平时的亲切面孔、温柔的抚摸、他的甜言蜜语、他的种种好处,她格外心酸,不管那是用来遮掩狼心狗肺的还是用来戏弄她的,以后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绝望中,一双哀怨的鹿眼睛出现在窗外,一个极尽温柔的声音飘进来:“我错了。”弄玉顶着困劲来到窗前说:“我并没有怪罪你。”田鸢请求弄玉把他骂一顿,弄玉说:“我不会骂人,再说,我凭什么骂你呢。”沉默了一会儿,田鸢诚心诚意地说:“我保证,成亲以前决不动你一指头。”这话听着更别扭。弄玉忘了自己是怎么答应嫁给他的了。白天,她既懒得走下一千级台阶,也没有兴趣整理一大堆图。田鸢再来时,她说自己很困。确实如此,她的月经又来了。田鸢伤透了心,过去她总是不许他睡觉。他不知道为什么多少浓情蜜意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为什么她变得如此冷漠,“她是否厌恶我的身体?她还打算嫁给我吗?她那颗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假装冷漠实际上天天想着我?”如果心灵瘟疫还在,这一切就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