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番 瓶长 玫瑰十字侦探的郁愤(第37/45页)
“您想干吗?敢来多管闲事,小心遭殃啊。”
“我是狸穴的茶道具店陵云堂的老板……请问各位是?”
“关东大黑组啦!”秃头男子说。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场闹剧。
“这样啊,原来你们就是那些说要为这里的山田小姐扛下债务的好心人啊。那么这位是……”
中禅寺不怀好意地一笑:
“我是驱魔的祈祷师。”
“我不懂,祈祷师……是什么?”
“我受山田淑小姐委托,正在祓除累积在这个家中的壶上无数可憎过去的污尘。”
“是在……打扫吗?”
“正是如此。”
“真辛苦。”陵云堂说着,用手挡开众人,走向门口,与中禅寺面对面。
“不好意思啊,祈祷师,我有话要和淑小姐谈一下。是很紧急的事,可以让我进去吗?”
“不行呐。”中禅寺当下回答。
“为、为什么不行?”
“这里头盘踞了许多坏东西。若是随便踏入,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可无法负责。”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要进去了——陵云堂说着,就要推开中禅寺。中禅寺露出简直不像人类的可怕凶相,瞪着古董商。
“我是在警告你……不要进去。”
“呜……”
——好可怕。
中禅寺骇人极了。
“你不了解物品聚集,以及时间累积的意义呢。听好了,陵云堂先生,听说你是个知名的古董商,是吧?既然是经手古物的商人,我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地告诉你吧。器物这东西……经历百年即成灵异。”
“这、这太不、不科……”
“你说这……不科学,是吗?”
“当然了。又不是神话故事,东、东西就是东西。”
“哦?东西就是东西,不会变化也不会迷惑人心……你这么想,对吧?那么我问你,这个壶值多少钱?”
中禅寺将手中一个小壶递给陵云堂,大概是从屋里拿出来的。
“这、这……”
“可以……请你估个价吗?”
“这东西……顶多只值三十元……”
“顶多只值三十元。这只壶是三十元是吗?”
“你、你想说什么?”
“三十元。换算成纸钞,就是三张纸……说到三十元,就是一碗清汤荞麦面。你的意思就是,这个土块与纸币和清汤荞麦面是等价的。”
“这……这又怎么了?”
“揉搓成型上釉烧制——若没有经过人工,这个壶只是一团泥土。泥土变得与荞麦面等价——这就是变化。赋予没有意义的物品意义,然后使意义与意义产生连锁,创造出根本不存在的价值——这就是咒。这个土块被施了‘壶’这样的咒。而你现在对这个壶施了三十元的咒。这应该与它完成时的原价不同,卖的时候应该又是不同的价格。就这样,它作为物品的历史岁月不断地累积沉淀,这个壶上头的咒也会不断地聚积下来。咒不断地集积,也就是说,这团泥土再也不是单纯的泥土了。所以除非它被破坏到粉碎……”
中禅寺的凶恶脸孔逼近了陵云堂的。
“……否则是十足可以作祟的。”
“作、作祟?”
“没错。因为像你这种操弄无谓价值的浅薄之徒非常多,所以它会作祟,再凶猛也不过地作祟。要不然……”
中禅寺将三十元的壶举到古物商面前。
“……我来对它下个咒如何?”
“拿、拿开!”云井轻声叫道,从祈祷师身边跳开。
“里面有一万个以上这样的壶。光是要找出哪一个怀有怨念,就是件大工程。希望你们暂时安静一下。”
这场面真是恐怖。
冷静想想,中禅寺并没有威胁,他只是说了理所当然的事,但从中禅寺口中说出来,就教人发自心底觉得恐怖,而这又教人觉得可怕。
然而守财奴云井……他先擦了擦汗,仍然锲而不舍。再怎么说,这事都关系到榎木津手中的一百二十几万,而且那些钱会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减少。
“可、可是我也很急。屋子里面的青瓷瓶……客厅里有几个,只要那几个瓶就好了,可以交给我吗?”
“快点照做啊!”大黑组叫道,“这家伙啰嗦死了,快点交给他就是了!喂,祈祷师,只是几个壶罢了,有什么关系?数量减少,驱魔不是也可以快点结束吗?只会在那儿说大话,我们可是不会放过你啊。”
“咦?……”
中禅寺毫不退缩,以冰冷的眼神盯着黑道。
“你们刚才还问这位古董商先生‘你谁啊?’不是吗?换句话说,你们是初次见面……”
“这不是废话吗!”骨瘦如柴的流氓怒气冲冲地说。
“这还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是受到这块土地和房屋及其他一切的目前所有人山田小姐正式委托而来。而且我正努力驱逐附着在这个家主要的财产——壶身上的诅咒,期望能让它们以干净的状态转交给你们,可说是合法的协助者。然而你们对这样的我破口大骂,却对一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古董商如此亲切,这岂不是太奇怪吗?”
“因、因为你这什么祈祷师……太可疑了!”
“咦?这个人也十分可疑喔。他只是自称古董商罢了,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啊?”
——太坏了。
我心想,中禅寺这个人果然非常恶毒。
就算对方是坏人,这样不干不脆地折磨人也太残忍了。
“……但各位为何轻易地就信了他?”
“那是、那是因为……”
“而且各位……我记得各位在一小时前——不,一小时又一分五十秒前,这么对我说过,不是吗?——这道围墙里面的东西,不管是房屋土地家具,所有的一切,全都由咱们大黑组买下了……所以别说是破壶了,谁敢擅自带走一粒灰尘,我们就当场扁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