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第5/6页)

南美和犀牛一边看,一边聊天:“这挺像猪哥,没事弄个酒店拉来拉去地玩。”

犀牛不同意:“我觉得不像,他把人家酒店压到地里面去干吗,黑灯瞎火好偷东西么?”

南美觉得辟尘在犀牛群里呆了一段时间之后,眼神明显不好了:“刚刚酒店入地的时候没周边的能量包袱,明明是自个儿下去的。”

这时候他们两个耳边传来一声大喝:“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在那儿瞎扯什么啊?赶紧上来帮把手!”

一听就知道,这是熟人。

所以辟尘立刻动了。

他毕竟在人间混了不少时候,十分了解低调的重要性,在干出一跳上天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之前,还记得从手底下发出千百道细细的小迷风,专吹在场各位的眼睛。无论男女老少,美丑贵贱,一视同仁啪啪吹将上来,顿时天地昏黄,模糊一片,大伙儿眼皮子上好似贴了膏药,任凭怎么撕扯,一时半会抓摸不下来。

趁着这个当儿,南美和辟尘一前一后沿着包住百乐宫酒店的能量包裹往上蹿,蹿了数百米才看到有个人站在虚空之中,以一种大伙儿上公共厕所时专用的半蹲姿势,双臂一上一下像正绕着毛线团,他样子有点怪怪的,表情倒十分严肃,偶尔还龇牙咧嘴,鼻孔乱翻,偌大一个帅哥形象被糟蹋了个够,这不是猪哥又是谁?

南美比辟尘快,跑到他身边站住,一叉腰坏笑起来,说:“猪哥啊,好久不见,你怎么长痔疮啦?要不要我介绍医生给你?我保证下刀干净,绝没有后遗症喔。”

猪哥白她一眼,手下半点不能歇气,只好骂骂咧咧:“老狐狸,你就说风凉话吧……哎呀哎呀哎呀!”

突然一个倒栽葱,没摔实又翻过来,好功夫,在空气里都能摔个狗啃泥,双臂就势放松,一下摊开了,地下一声闷响,百乐宫又出溜回去了一小截。

相比南美而言,辟尘是比较实战派的,猪哥较着劲原来就是为了拉酒店嘛,久别重逢招呼也不打了,上前双手连挥,发出极大的龙卷风,呼啦啦卷到酒店四围,将建筑物向上推。

他不上手时还疑惑,以猪哥的能量之强,不要说把百乐宫拉着玩一下,就是想把整个拉斯维加斯刨起来放到加利福尼亚去,理论上也完全可行。但实践出真知,那阵风出去一试,辟尘就反应过来了。

一山还有一山高,地底下有强人啊!

该强人正拽着酒店直端端往下,丝毫不放松,刚才猪哥来个小扑跌,估计是对方突然放了一手的缘故,放完一手,加劲又来,比之前更咄咄逼人。辟尘一边大奇,一边不断催大龙卷风的力量,只是风动于四周,支撑用力的角度不佳,一时间抗衡不了,百乐宫酒店犹豫了一下,继续沉落。

好在猪哥是个有毅力的人,他没有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昏死过去,而是坚强地爬了起来,运了运气,又把酒店给挽住了。

南美最可恶,干脆盘腿坐下来,口袋里还摸出一包花生米吃吃,很闲地问猪哥:“你干吗要和百乐宫过不去啊?”

猪哥脸都憋得有点红了,看上去真的很像不良于大号,挤着声音答:“放屁,老子哪里要和百乐宫酒店过不去,我明明是和邪羽罗过不去。”

这个名字的震慑力蛮大,南美吓一跳:“邪羽罗在哪儿?”

南美跳起来,一下明白了:“你在跟邪羽罗拔河?早说啊!”

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就要上前助一臂之力;猪哥大喝一声,如同半空打出几个炸雷,身子往上一蹿;辟尘配合默契,龙卷风的推动力发挥到最高,百乐宫酒店呼啦啦猛然蹿出地面数十米,连根出土,全须全尾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猪哥额头见汗,拍拍手:“搞定了。”转头看看辟尘,眉花眼笑,“犀牛,你胖了!”

犀牛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他:“吃不?”

打开一看是俩包子,估计是在东京料理赛上做的,虽然有点冷了,但闻上去还是很香。南美凑上来,劈手就抢:“死鬼犀牛,有包子不给我吃。”

猪哥早有防备,一闪就闪开了,一面往嘴里塞包子,一面嘀咕:“辟尘很公平的,你刚才一定吃了其他东西,所以两个包子都归我。”

南美被他说中,悻悻然住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口水,只好问问正事:“邪羽罗在下面?”

猪哥含含糊糊地答:“精确地说,是邪羽罗的某个化身在下面。”

南美很不爽:“靠,还有好几个那么多啊?打半天打不死好麻烦的。”

猪哥咽下那口包子,纠正她:“这个你不会想打的。”

南美不认为世界上有谁是自己不想打的,最多只有打不过,这会儿看着那个包子一口口给吃没了,她已经很想打猪哥。

但世事无常,话不可说死。

她很快就发现,邪羽罗的这个分身,的确不会是她特别想打的那个。

因为那个分身的名字,叫做夜舞天。

阿落。

那容貌俊美无伦的孩子在脑海中还印象鲜明,最后在小破手掌中死去时的悲惨场景更使人难以忘却,南美不曾亲身出现在当时的现场,但事后通过水晶球看的实况录像仍然极为震撼。

强悍的银狐从不知禁忌为何物,但难以想象怎么会亲手杀害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好友,更不能理解小破选择彼时彼地,以彼种无可挽回的方式回归邪族的意义。说破魂天生之恶本性难移,有其说服力,对南美来说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荒唐解释。

她自认了解小破至深,没有比他更好的孩子。

一手将小破抚养长大的猪哥所受刺激显然更深,深得他连辟尘和南美都无法面对,以免一再被记忆凌迟,唯一的方法,是自己判决自己放逐天涯。

过去多少年,大家都在寂寞里,尽力避免任何与往事的牵连。

现在从猪哥口中,这个有意无意被埋葬了的名字,再度浮出水面。

“夜舞天怎么会是邪羽罗的分身?它怎么出现的?你见到它了吗?是不是阿落?”

南美连珠炮般发问,而辟尘遵循一贯的风格,默默等候一旁。

猪哥刚才勇提百乐宫,役罢竟微显疲态,证明对手实在非同小可。他把两个包子吃得干干净净,抹了把嘴,才慢条斯理地说:“呃,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这个不负责任的,注意力一点儿都不集中,问辟尘:“有口汤没?原汤化原食比较有营养。”

南美一直伸长脖子等答案,等来的却是这么没水准的食物评论,当即生气了,跳上前揪住猪哥领子一阵狂摇:“快点说快点说,快点快点快点!”

摇得猪哥头发晕,晃荡着在那儿抗议:“哎,别摇别摇,咱们下去再说行不行?我恐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