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中宵露残雪倾城(第7/19页)
寐庄于水灵殿前祝祷献祭,随后将鲸吞营的帅旗亲手送上高台之上的旗架,供奉于水灵殿前。
一干皇室宗亲皆毕恭毕敬地跟随叩拜,直到礼成,方才列队退出水灵洞天。
辰时,寐庄传旨登台拜帅,三声礼炮响起,漫天香花飞舞…… 引礼官导引戚风上了第一层金台,鹰隼手捧弓矢肃立于此。
太史官扬声念祝文道:“天道纪元一千七百年仲秋朔日辰时,寐庄大帝遣镇川上卿鹰隼,昭告梦川厚土。屿团出,碧落州现,梦川部众之溯源也。特建鲸吞大营,拜戚风为帅,统率十万鲸吞,开梦川之疆域,
维神其翼,鉴兹在兹。尚飨!”
鹰隼奉弓矢授给戚风:“寐庄大帝有命,赐元帅弓矢,助元帅远征大洋。”戚风跪接,转授予左右牙将。
引礼官导引戚风上了第二层金台,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北冥王魇暝。
太史官扬声念祝文道:“天道纪元一千七百年仲秋朔日辰时,寐庄大帝遣北冥王魇暝,昭告历代先皇圣灵。远征碧落州,觅梦川之根源。竭诚惟享,昭格于斯。尚飨!”
魇暝神情肃然,将手中的斧钺授给戚风:“寐庄大帝有命,赐元帅斧钺,以劈风破浪,勇往直前。”戚风跪接,依旧转授左右。
引礼官导引戚风上了第三层金台,寐庄立于鲸吞帅旗之下,庄严肃穆。
此时魇璃再一次听到了那一首远古无忧时代留下的祭歌,声震九霄,只是这一次她已经能听懂其中的含义。其实对于传说中的碧落州,她原本并不怎么上心,而今见得父皇以如此繁复的礼节来行拜帅之仪,也颇有些意外。
乐毕,太史读祝文曰:“天道纪元一千七百年仲秋朔日辰时,寐庄大帝昭告水灵尊主霁悠,梦川仰赖尊主之德,为国求贤,是以拜戚风为元帅,寻碧落故地,立万世之基业。望尊主庇佑,无往不利,尚飨!” 太史官读完祝文,寐庄行礼毕,亲捧虎符玉节,金印宝剑,授与戚风道:“从此十万鲸吞尽从元帅节制。兵无强弱,强弱在于元帅;兵无贵贱,贵贱亦在于元帅;兵无忠逆,忠逆也在于元帅。寡人以鲸吞大旗授于元帅,元帅亦当恭肃忠诚以报寡人。民以子弟相托于元帅,元帅自当以勇谋智礼以报梦川子民。”
“余当精诚以报陛下万民!”戚风跪接,口呼万岁。
周围的礼乐再起,这金台拜帅之礼已成,礼炮连连。雪山之下万众
高呼,声震九霄。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轰隆一声,金台右侧最近的一尊先皇塑像已然朝着金台压了下来!
金台以二十四丈为制,一二层环道皆宽四丈,这巨大的石像倒下的位置正是魇暝所立之位,如此沉重的巨像陡然倾倒,顿失将面向梦川大洋的正面环道硬生生压塌!
巨大的撞击使得大雪山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爆裂的木碎四射,烟尘滚滚,巨雷一样的回声在山间激荡。倾倒的巨型石像顺坡势继续朝着第一层金台碾压过去。金台下的人群陡然惊叫四散!
“瞑哥哥!”魇璃一颗心堵到了嗓子眼儿,魇暝所立之处已经是一片狼藉。她胳膊上也被飞溅的木屑划开一道长口,但全部注意力都在塌掉的金台处,竟无知觉。
但很快,就见得魇暝与鹰隼自烟尘中一跃而出,两人手中都各自抓了两个礼官,却是变故突发之时,他两人及时躲开,只是木碎爆裂四射,除了鹰隼铜皮铁骨毫发无损,其余几人都让爆裂四射的木碎刮了一身血痕,伤势轻并无大碍,只是一身的伤口也着实吓人。巨像滚过山崖,朝着雪山下面密集的人群砸了下去!
此变一生,寐庄警觉,一跃而起,大袖一招,雪山之巅的万载寒冰已然融化过半,化为一条巨型的水龙冲下山崖,将正坠向山下的巨像裹挟牵引着,附向剥离的冰崖,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转瞬之间冻为一体。
危机已解,可是山下的民众依然尖叫连连。
这个时候魇暝、魇桀、魇璃三人已经掠到了崖边。两次震天动地的撞击非同小可,只见下方的雪山山体已然裂开了好几条大缝,进而像是瞬间蔓延生长的植物根须一样,崩塌面积越来越大。
魇暝顾不得身上布满伤口,早已飞身扑了下去,人在半空施展御水之术,自梦川大洋之中汲取一股洪流。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掌横贯而去,将崩塌的冰崖牢牢冻住,在沙滩上空十余丈高的地方,搭建起一座硕大无朋的冰桥来,滚滚而下的冰块大都顺着冰桥滚落海中,只有极少数的掉在了地上。
然而仅仅如此并不能阻止崩塌之势,魇暝只能接连发力,一次又一次的御水冰封,以免梦川子民殒命冰裂之下。
魇桀就在左近,脸上露出几分得色,双手一招,混乱之中汲起一道水龙撞向另一片冰崖。一时间,如同蔓延的树木根系一样的裂缝在那片冰崖之上蔓延,那里的冰崖也开始簌簌地往下掉,整个面海的雪山就像脱下了一层支离破碎的外壳,下面的民众根本就无法疏散逃离!
很快,无数条细小的水龙自海中升腾而起,仿若密集的巨网,朝着那片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冰层扑了上去!
水网化为冰网,将冰层结为整体,但这片冰层过于巨大,这也只是暂时阻止了碎冰坠下伤人,一整片冰层正在缓缓地顺着山势,朝下面的海滩滑落下来。
魇璃见许多人目瞪口呆僵立当场,忙扬声喊道:“跑!远离雪山,朝海里跑!”
民众原本惊慌失措,见得魇暝、魇璃从天而降,各自施为保护他们的性命,心中稍宽,听得魇璃呼叫,赶紧相互搀扶,朝海面方向奔去。
魇璃从没试过同时操控这么多的水龙,施展如此大面积的冰封之术,忽然胳膊上剧痛袭来,低头一看,刚才被木碎划伤的伤口原本快要愈合,经这一阵超负荷的使用御水冰封两术,居然伤口撕裂开一条深深的血口!魇璃心里浮起几丝不好的预感,便听得魇暝大喝一声,又一条巨型
水龙自海中升腾而起扑向那片正在滑落的巨大冰层。
魇璃深知兄长的御水之术刚猛霸道,甚是消耗体力,何况还要不停地使用冰封之术去稳住如此大面积的冰层坍塌,就算是兄长从前身体无恙之时,也难以为继,何况现今有伤在身?
这电光火石之间,魇璃已然将身一跃,于半空之中追上那条魇暝唤出的水龙,捻指之间,那一股水龙已经转化为无数条小龙,撞向滑落的整片冰层,刹时间无数冰锥深入山体,将那冰层与山体焊为一体。
魇璃落在地上,第一时间转头去看魇暝,只见他脸上身上的伤口呲呲开裂,鲜血喷涌而出形成一片血雾,随后挺拔的身形仰天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