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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呢?如果不想见我就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呢?难道害怕我怎么样她不成?只有一个理由让我觉得合理,那就是她认为我在纠缠她,因而不愿意搭理我,但我从未对谁强拉硬扯过呀!我给了美工一个副导演的电话,叫他另外找人,我这里一有信儿就会电话他,打发走美工之后,我对于莉莉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更叫我惊异的是,原来她并没有对我说实话,这一次手机的事不是实话,别的事当然就值得怀疑――可是,我仍旧不明白的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什么东西才值得一个人为之说谎呢?她明明可以对我实话实说,直接告诉我不想与我来往,或是叫我不要给她打电话,当然,她可以说得委婉一点,可是,她为什么不那样做而宁愿向我说谎呢?这实在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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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再次拨通于莉莉的电话,她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地接听了,我告诉她广告的事,她十分高兴,我约她出来,她说她很忙,没时间,我问她为什么不接听电话,她说电话落在别人手里,我问她看没看到电话里留下的电话号码,她对答如流,说没看见,于是,我再次给美工打电话,这回是美工消失了,我每隔一小时打一次,两小时后,美工接听了电话,说人已在上海,姑娘已找到,广告已经开拍,但到了现场就一塌糊涂,这回又是刘琴,一夜之间,她的脸上神秘地长起两个大包,大得化妆都无法掩饰,但拍摄迫在眉睫,因此在上影厂现找了一个演员,正在试镜,刘琴接过美工的电话,对我说,看来,我们不能有丝毫联系,不然就会有奇怪事情在她身上发生,我挂下电话,重新拨通于莉莉的电话,此时,我对她说谎已坚信不疑,我告诉她,广告的事吹了,她认为十分可惜,我还告诉她,忘掉我说过的喜欢她的话,看来这一切全是我的误会。
至此,这个梦想成假的故事全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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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嗡嗡从北朝鲜回来了,当晚,我去团里接她,还碰见于莉莉,我见她与嗡嗡两人高声喊叫,亲热地搂在一起,我与嗡嗡一起回家,她向我谈了看到的干净但物质匮乏的平壤,以及北朝鲜人在街上见到金日成的偶像便鞠躬的奇特习俗,她还为我买了两个漂亮的北朝鲜小杯子,可惜一个压碎了,另一个也坏了,我本想扔掉,却见她仔细地用透明不干胶牢牢粘好,乍看起来,就如同没有坏过一样,这件事在我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令我十分难受,因为这很像我们关系的隐喻,我已决心舍弃,而她却真心地想依靠她的巧手重新修好。
她仍对我撒娇,仍对我讲"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护",仍旧喜爱到我这里来,来了以后仍想再来,她仍爱睡在我的身边,睡在她那个位置上,她睡得很香,不像醒来以后那样神经质,这都怪我,我曾长久地在她睡着时看着她,吻她,把遮在她脸上的头发移开,再吻她,然后再一次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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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我对嗡嗡谈起于莉莉的事,她表现出十分无所谓的样子,说:"你就给我丢人现眼吧你,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你愿意找谁就找谁,你找我们班同学我也不管了,反正你就是个大色狼。"我问她于莉莉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奇怪,她说:"人家还不是不好意思,笨蛋!这都不知道。"然后,她又耐心地询问我与于莉莉交往的细节,我尽力回忆,差不多把每一件事都讲了两遍,在她循循善诱的提醒之下,我就差胡编乱造了,她一会儿鼓励我,说:"于莉莉就是喜欢你,我都看得出来。"一会儿又帮我分析,说:"于莉莉本来对她男朋友就不满意,再说,你不是喜欢小可爱吗?于莉莉就是一个小可爱,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我说:"是吗?""当然了。"此刻,我一抬头,发现嗡嗡正用凶狠的目光直视着我,接着,雨点般的打击便落到我的头上,她开始高声叫喊,破口大骂,时而上蹿下跳,时而满地打滚,总之,我又一次中了她的圈套,她的圈套对我简直百试不爽,十分灵验,我几次总结,仍然未能汲取教训,我知道,只要她拿出一副拉家常的架势,对我语气亲切,让我回答问题,那么紧随其后的必是一场暴风骤雨,但是,她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那么可爱,我一点也不感到她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即使在对我连打带骂当中,她也表现出十足的撒娇才能,她时而拖长声调叫我老怪,时而用夸张的声调学我与于莉莉打电话时的语气,我平时叫于莉莉小可爱,她就在我耳边小可爱个不停,直到我把这句话听成一句骂人话方才罢休,她还不时地拿起电话,假装要给于莉莉打电话,大方地约于莉莉来这里玩,并偷眼看我的反应,她还对我言语讥讽,对我进行维妙维肖的讽刺摹仿。
那一阵她发明了一个动作用以形容她听闻此消息的感受,我是指,她先是看着我,面带笑容,眨眼间,她原地站立,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浑身乱颤,口吐白沫,她使用这一舞蹈造型来表达她的感受,最后免不了扑到我身上对我撒娇,总之,我与于莉莉这件事给她提供了丰富的讽刺我的材料,后来,每次见到我,她都先要把于莉莉的消息一一道来,然后观察我的反应,由于这些话她反复多次地讲,最后形成了套路,她一个人能扮演我们两人,先是用女声学于莉莉如何谈论我,再用男声学我如何谈论她,我有时一说起我不喜欢于莉莉说谎她还跟我急,说我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还不时给我一巴掌,然后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说:"老怪,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有时,她说:"去,还不去找于莉莉去,免得看见我就烦!于莉莉多好呀,小细腰儿,小可爱,人也长得漂亮,性格还好,个子也高,跟你也配得上,你说是不是?"然而声调陡地转高:"告诉我!是不是!"当然,为了配合这些话,她的动作也一样不少,由于长期地不懈地演习,竟熟能生巧,甚至说哪一句话揪我耳朵一下,说哪一句话瞪我一眼,说哪一句踢我一脚都有章法可循,丝毫不会乱,而且,她还用几种方法来表演,有时是讽刺型的,有时是八婆型的,有时是善解人意型的,于莉莉事件简直就成了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向我撒娇的题材,当然,这些表演要是拿回团里演给她的同学,那么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喜剧明星的。
对此,我的应对措施倒显得十分单调。
一般来讲,我会说:"扑你们同学怎么了,我认识的姑娘里好点的就你们班同学,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然后做出一副我能做出的最无耻的样子,面带微笑,事实上,这样做对我来说还真有点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