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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对我说说情话吧,说说吧,我遇到你,在你这里能够听到情话,真叫我觉得过瘾,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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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是谁?我告诉你,听了以后可别吓破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碎片,记住啦?我是风中碎片,我是和风捉着迷藏的碎片,我和风关系很好,不会相互谩骂,也不会打架,放心吧,我会随风而去,像神仙一样,你别跟着我,你太沉了,风可托不住你,到头来,也会把我给一起摔下来的――听到我的话吗?所以,你不许老想着跟着我,你一没出息,就会害了我,你不想害我,是吧?"她摇头晃脑地对我说着,人醒目,腔调也醒目,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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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我做爱的时候,想谁都可以,只要你能与我做爱就行,而我,就只想你,我愿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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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在言情小说里写情话吗?""我会。""咱们拉钩。"我们拉钩。
"你要答应我,把你的情话写下来,尽量多写一些,要是男孩子们看过你的书,都学会了说情话,那么以后的女孩就会爱听,听了就会很高兴。"
我们是这么一个拉钩法,先是彼此的小指相互钩上,然后松开小指,再把彼此的无名指也钩上,然后松开无名指,钩上中指,然后是食指,最后连大拇指也要钩一下,要是她觉得钩得好,那么就会让另一只手也钩一遍,然后是小指钩无名指,无名指钩中指,中指钩食指,食指钩拇指,总之,如果想钩的话,就会没完没了地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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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醒时,也喜欢自己,有时到了常人难以想像的地步,我是说,她是个自恋狂,她说,她不能干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她要对自己负责,她还说,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会对不起,那么,她就能同样对不起别人,她还对我说过一件事让我印像深刻,那就是,当她是处女的时候,经常为把第一次献给谁这件事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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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曾经联手与她的病做过斗争,突然间,我们就做出这个决定,向她的疾病宣战,她决定,她在清醒时决定,不服从疾病的安排,她决定殊死抵抗,她要我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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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胜弱小的对手叫做恃强凌弱,叫做欺负弱小,欺负者总把自己说成与被欺负者实力相当,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欺负者在骗人,骗人是可耻的,但是,在人世间,可耻者最终竟能得到认可,得到人们的相信,得到一种虚假的光荣与正确,这是荒谬绝伦的,对此,人们漠不关心,人们喜欢像蜜蜂一样挤在一起,酿制欺骗的蜜糖给自己,人们喜欢假象,喜欢挤在荒谬的尘世之中,以耻为荣,嘲笑弱小的真实,在人们眼里,真实毫无必要,而虚假才是人生的解毒剂,它使人生看起来没有那么艰难,人们喜欢及时行乐,对可怜而愚蠢的乐趣津津乐道,人们就是这样,人们总是这样,人们视真实为毒汁,视他人为毒汁,人们彼此相互看上一眼,然后纷纷死去,人们怨毒的目光在世上久久游荡,人们知道一死,人们假装视而不见,人们知道一种最终的安慰,那就是,人人都会一死,迟早一死,冲动的时候,人们但求速死,懒惰的时候,人们希望把一死拖到最后,人们并不知道,最终,他们会如何,人们的理想多半是现实的,人们喜爱做有关现实的清秋大梦,一旦梦想成真,人们便像大醉一场般的愉快,人们追求那种片刻的愉快,人们就是这样。
人们叫我看不起,我再次说,我看不起人们这样――人人自欺与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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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不回答人们的问题,那些急切而神经质的问题,我一个也不回答,人们应该自己想想答案,每个人都应该想想,事实上,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答案,但人们不想,只是在世上现存的几个贫乏的答案间转来转去,更多的人,对问题与答案毫无兴趣,他们嘲笑哲学家,编出有关哲学家的笑话,人们宁可花费时间来写作"市场上的斯宾诺莎",也不去问问斯宾诺莎为何如此,人们对虽生犹死的人没有兴趣,人们紧抱假象不放,那是人们的救命稻草,人们在沉没的时候,手里仍然死死握住那一钱不值的救命稻草,人们就这么一点本领。
我蔑视人们的可怜与软弱,这一点,我已开诚布公地说了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