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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似乎只有我们这一桌在一声不响地猛吃,我们共吃去四盘羊肉,其余的也被我们一扫光,我招手叫服务员结账,服务员过来,我才发现没带钱包,袁晓晨也没带,我站起来要走,被袁晓晨一把拦住:“你压这儿,我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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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晓晨这一趟没用多久就回来了,原因是没带门钥匙,但这一次她倔得出奇,向我要了门钥匙,又消失在门外,我坐在空桌边无所事事,二十分钟后,袁晓晨回来了,结了账,我们一起走出去。

因为吃饱了,身上暖呼呼的,路边的小树只剩下空空的树枝,钢笔画一样在空中左横右竖,暗淡的路灯光把我们俩的小影儿投在身前,有种自己踩着自己向前走的悲惨感觉,寒冷的空气中,丝毫也不叫人产生停一停的念头,只是匆匆地走,像是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吵架,袁晓晨脸上毫无表情,头发没梳也没洗,乱乱地摇晃飞舞,一张小脸白得像被漂洗过,我可知道什么叫做冷若冰霜了,事实上,我最怵这种情况,叫我有点手足无措,十分尴尬,一种小恼火在心中悄悄聚拢,我盘算着回家以后跟她打开天窗说几句亮话,要是做不到一团和气,那就痛痛快快地散伙儿,至少也别这样拉下脸给我看,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就是搞了搞男女关系吗?再说,我还没承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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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一进门便钻进书房,刚要顺手关门,袁晓晨硬是挤进来,也不说话,就坐在我坐的位子上,于是我只好转身出去,坐到沙发上,打开音响,听一段柔和的电子乐,袁晓晨如影随形地坐在我身边,对我察言观色,我随手拿过一本《世说新语》翻看,她愣了愣,一把抢过我的书,扔到一边,我看她一眼,她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又拿起一本《奢侈与资本主义》,没看两行又被袁晓晨一把抢走。

“你什么意思?”我问她。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不让你看。”

“你管得着吗?”我口气很硬。

她像是一下子慌了神,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再拿起一本《旧地重游》来看,一边看,一边提防着袁晓晨抢,不料,她始终一动不动,半天,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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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怕这种情况,它迫使我处于一种歉疚的状态,令我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的情绪与状态会影响另一个人,而我十分容易接受别人的暗示,不管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事实上我的心情变得极坏,一种厌倦与试图逃跑的想法油然而生,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路过桌边,拿起汽车钥匙及手机,一闪身便冲出房门,我快步下楼,然后坐进汽车,刚刚发动便一脚深油门,三拐两绕,把车开出小区,疾驶了一段儿,才放缓速度,又打开CD,听了一段流行音乐后,心情才变得轻松起来,我打电话给大庆,问他们在哪里,他们正在幸福花园酒吧,我开到那里,与大家汇合,王芸也在,见到我确实一个人,才跑过来跟我拥抱。

“奸情败露,很麻烦。”我悄声说。

“别怕,天塌下来这么多人呢,”王芸竟鼓励我,看来真是懂事,“你媳妇也是,对我那么不客气,电话里骂我西瓜胸,我还没说她呢,胸长得跟俩儿图钉似的,干嘛非按你这门框上?”

大庆端着杯酒笑眯眯地走过来:“大聚,大聚,一会儿还有人呢。”

我脱下羽绒服,拉着王芸,往人堆里一坐,便开始海阔天空地胡聊起来,一会儿,那边的台球案子空了,王芸叫我去打台球,我们俩走到案子,打了起来,王芸见我神色不安,便问我怎么了,我说就是屋里堵着袁晓晨在那里胡闹,估计过两天就会消停,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是袁晓晨,她在电话里嚎啕痛哭,叫我回去,我说正混着,晚一点再说,但她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得我烦不胜烦,那边已纠集起人玩“锄大地”,三缺一,我正要上场,袁晓晨竟说她要马上冲过来,看看王芸在那边正借酒浇愁浇得来劲,要是袁晓晨一来,不定有多麻烦,于是最终还是被袁晓晨的电话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