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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此,我把不耐烦的表情同这许多东西联系起来,于是顿觉心中一空,眼前一黑,立刻感到如坐针毡,我不再看陈小露,说了句“好吧”,下了她的车,她拔下车钥匙,跟过来,为我打开后备箱,我取出行李,放于地上,把墨镜摘下来,还给她,对她招招手:“那么,再见了。”

“再见。”她说,戴上墨镜。

我头也不回地走进楼中,来到电梯间,按了一下电钮,等着电梯下来,心中既愤怒又万分沮丧,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点燃一支香烟,吸了几口,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在电梯就要到的一瞬间,扔掉香烟,提起手提箱,离开电梯口,走到楼梯间,一阶阶地爬上去。

我飞快地爬着楼梯,一层又一层,中间几次喘不过气来,几乎虚脱,但我就像正在被鞭鞑的牲畜一样不停地向上爬着,我感到晕眩,双腿无力,胸口发闷,但我仍不停止,一口气爬上十二楼,我打开楼梯间的门,来到家门前,我放倒箱子,坐在上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突然,我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电话铃声,出于直觉,我感到是陈小露,也许她忽然感到我有些不对劲,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我觉得这个电话一定是出自陈小露,因此,我手一摸到钥匙,就本能地想去开门,就在钥匙接触锁孔的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是多么地迫不及待,这让我的自尊心无法接受,于是动作戛然而止,手垂下来,一切半途而废。电话铃仍在响着,一阵紧接一阵,为了不让自己去开门接听电话,我走到楼道中间的一扇窗子前,打开窗子,看了一眼下面空荡荡的花园,随手把一串钥匙扔到楼下,我探头向下,只见钥匙在空中只一闪便不见了,落地的声音也听不见,我把头收回来,关上窗子,回到家门口,再次坐到手提箱上,长长吐了一口气,电话铃徒劳地响着,五六分钟光景,如我所愿,终于消失。

我来到电梯边,按响电钮,电梯隆隆而上,电梯门打开,我走进去,电梯门关上,我下到一楼,走出楼门,陈小露的车不见了,我来到花园,在一片杂草丛中寻找我的钥匙。

钥匙很快找到,我在花园里漫步到心如止水,方才上楼,回到家里,把手提箱放到厅里,然后走进屋,坐到写字台前,一层细细的汗珠突然间从身体各个部位冒了出来,我再次长出一口气,即而叹息再三,直到汗珠消失。我环顾四周,还是那天我走时的样子,写字台上,陈小露一直说倒未倒的烟灰缸还摆在上边,里面的一支留有她口红的香烟看起来竟仿佛还未完全熄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