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页)
“花生瓜子火腿肠,啤酒饮料矿泉水。有没有人要啊。”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推着小车在各个车厢之间穿梭着,卖食物和水。每次我都特别佩服他们怎么是在人群之中推着车子走得那么顺畅无比,要是我,只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火车上面的空调还开着,冻得我鼻涕都快下来了,一个劲儿地擤。方振岩说,你可千万别感冒了,感冒在高原上不容易好,搞不好就成了高原性肺水肿,要命的。我说没那么夸张吧。方振岩说,真的,有的人一上高原就不行了,还有脑水肿的,回去就傻了。吓得我连鼻涕都不敢擤了。
“你带感冒药没有啊?”方振岩问我。
“带了。”
“先吃点儿。”
吃了药以后方振岩又让我把外套披上,过了一会儿,基本上就没事了。
我对方振岩说谢谢。方振岩说,客气什么,一家人呢。后来他想了一下,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尴尬,然后又说,重城那孩子挺好的。他越说我越难受,我说我去个厕所。方振岩站起来让我出去。我还没走到厕所,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落。陆小乐啊陆小乐,丢人也是有个限度的。我对自己说。
火车一直在晃,铁轨两旁的树啊电线杆啊一个个地都被火车甩在后面。我有的时候看书,有的时候跟方振岩聊天,有的时候看着窗外发呆,就这样从白天很快又到了晚上,凌晨四点零六分的时候,火车到了格尔木。方振岩收十东西的时候我恍然发觉他该下车了。
“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事记得联系我。”方振岩背着他的包往车厢出口处走。到站之前,他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我。
“嗯。表哥再见啊。”我朝方振岩挥挥手,心里面竟然有点落寞,剩下的路,就只有一个人了。本来想着这是一个不会跟过去挂钩的旅程,却在开始的时候就遇到与我关系这样微妙的人。一个人要甩脱与其息息相关的回忆,到底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我叹了口气,离天亮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