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前人后两张脸,一门真正的技术活(第9/10页)
酒吧里,快乱的节奏,疯狂的灯光,一直扭动的身躯,混合着红红绿绿的液体,令史彤彤思绪飘摇,情绪高涨。她穿着艳丽吊带裙在舞台上肆意地闪耀,同事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徐泽如坐在餐桌前,下班都很久了,彤彤还没有回家。他放下筷碗,不顾余一雁担忧的目光,打开了门。开车寻找到报社,再问询到芙蓉酒吧。看到彤彤在舞台上放纵,听到台下看客们放肆而夸张的尖叫,徐泽如坐在一角,期待着彤彤一曲舞完,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暗淡的灯光掩盖着史彤彤的悲伤,她疯狂地扭动着腰肢。突然,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徐泽如身上。她怔愣了一瞬,突然冷硬地想,为什么不为自己活一回?母亲事事、时时为父亲着想,甘当贤内助,父亲以前或许因母亲的娴雅而爱过她,但母亲最后的结局又怎样呢?随着时间的变迁,父亲还不是为更妖娆的女人心动。男人到底还是喜欢有挑战的女人,如果不是这样,她的母亲何至于死得这样悲惨?
两行泪滑过史彤彤的面颊,她悄悄扭转身,佯装着擦汗。哪一个女人的婚姻不是女人全部的心思?她史彤彤要做回自己,为自己而活,决不像母亲那样甘当爱情的牺牲品。
一曲既终,台下的看客们爆发出一阵阵尖叫,鲜花、水果或荧光棒一齐朝舞台上抛掷。
史彤彤躲开抛掷物,捏着裙裾的下摆,顺着舞台的右侧台阶快速地飘到台下。她同郑正好打了一声招呼,从一个同事手中接过自己的坤包,悄悄从酒吧的侧门溜了出去。徐泽如悄然跟了出去。
郑正好扶了扶眼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发现史彤彤已离开了酒吧时,郑正好端起面前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大手一挥,发出了撤离的命令:“明天还要按时上班,今天见好就收——撤!”
史彤彤拐到一条偏僻的街道,路灯投射在道路两旁幽深的椰树上,活像连绵不断的小山峰,矗立在黑沉的天幕下。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
“彤彤,是我,跟我回家!”徐泽如从后面拥住她,彤彤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
“不,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安排,我不喜欢别人干涉。”彤彤挣脱开徐泽如的拥抱,冷冷地看着他。
徐泽如靠在路边的椰树上,并没有立即去追赶前行的彤彤。在晚风中起伏的椰树,像是一个柔软的巨大怪兽一样,吞噬了五色繁杂的人间。
彤彤负气地超前走着,突然她心里产生了一丝负疚。停下脚步回望,小路银溪一样蜿蜒流过两旁的椰树,棵棵主干生出许多幽绿的枝条,枝枝迎风颤抖,只有一缕突兀的月光刺进画面,映照出一抹斑斑点点的苍白,悬浮出一枚破碎的月影。彤彤近段时间没有好心情,尤其对丈夫徐泽如的感受常常是视而不见,但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更为温柔。
史彤彤思忖着,又缓缓往回走,停在徐泽如停靠的那棵椰树旁,落在徐泽如温柔的阴影里。徐泽如睁开了眼睛,悲伤地拥住她:“我突然感觉到,在一瞬间突然长大的女孩子确实很可怕。你每天清晨只要睁开眼睛,不管是5点还是6点,就迅速起床,收拾自己,然后出门,你到底在忙碌什么?是因为睡梦里长不出探究事实真相的硕果吗?是因为连我这个警察也不值得你信任和依靠吗?是因为最亲的人成了你质疑的对象,你就缺乏安全感吗?可是不管你有多任性、多自私,我一直都不曾冷却自己的这颗心!”
史彤彤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室内的气息,徐泽如已拉着她的手进了家门,登上红木梯,越过卧室,一步一步地朝天台走去。她犹如一个温顺的木偶,跟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
突然,彤彤感觉眼前一亮。在繁星璀璨的夜空之下,阳台的空中花园里,一盆盆、一株株鲜活的植物像撒在碧波上的宝石,璀璨夺目。又像千百万双闪光的眼睛看着彤彤。
“这……”彤彤记得,当她知道网络上的“局长日记”并不只是自己小说里采撷的花朵,而与她最亲最敬爱的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时,在她与徐泽如冷冷相对的那些日子里,这些盆栽曾经全部干枯,她曾经一度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枯萎了。
可是现在,曾经枯死的花儿一盆盆在月夜里怒放着,散发出沁人的香味。史彤彤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此刻她觉得面前的花儿比珍珠更珍贵,比宝石更晶莹,比群星更璀璨。“这些花又都活了?”史彤彤穿行在枝枝叶叶之间。
粉红色的花蕊嵌在金黄的花瓣中,像一个少女翩翩起舞。碧绿的叶片,绽蕾吐艳的花儿,将阳台装点得如繁星点点的天空般华美。
“是的,万紫千红的花儿,最懂得女主人浓浓的情谊。”徐泽如跟在史彤彤后面,他活泼、天真浪漫的小妻子似乎又回来了。
“你一定为它们浇了不少水,施了不少肥,付出了不少心思吧?”史彤彤完全沉浸在花香四溢的月夜里。
“是的,爱永远会朝气蓬勃,永远垂着绿荫,开着明媚的花,结着芳香的果,在这里静静等待女主人的回心转意。”
她和他并排伫立在阳台的幽深浓绿里,紧紧盯着月色里的一盆昙花,只见花苞慢慢翘起,红色的外衣徐徐打开,无数花瓣就那样突然开放了。一瞬间花红似火,花瓣和花蕊都在轻轻地颤动。他们被震慑了,他们交握的双手颤抖着,他们欢喜地大喊大叫:“开了,开了,真美!”
彤彤张开双臂,深嗅着昙花四溢的芬芳,蓝天、星星、海水似乎全都浸透在花香里。枝叶翠绿、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月夜里静静地闪着幽光。
“枯死的花还会再活,受损的感情也会,你觉得呢?”徐泽如拥紧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跟你始终是站在一起的。不要因为某些不如意,就否定我们之间的全部感情好吗?也许等你冷静下来,再静观整个事态,也许会发觉你之前的推断、设想,甚至是你所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都是错误的。”
他温热的手指碰触到她冰凉掌心的瞬间,她听到自己心底有冰块裂开的声音,一股暖流从崩解的冰层汩汩淌出。
“你一定为今夜昙花的开放,付出过不少心思!”她将头倚在他怀里,“其实,这些花不是曾经枯死的花,而全部是你重新栽种的。”
“你离开云海不久,有一天我突然看到花盆里的幼苗长出了一片片嫩绿的叶子,简直太神奇了!于是,不管工作多忙,心里有多烦恼,回家有多晚,我都始终坚持给种子施肥、浇水,于是就经营出了这片小小的花园,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