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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王书记,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是党校第24期县干班开班典礼,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在这里,系统地学习党的理论和思想,系统地学习当前经济管理的理论和实践,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也是迫在眉睫的。”任晓闵停了一下,刚才大概是紧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停了一会儿,任晓闵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正常。毕竟也是一个团市委的副书记嘛,大大小小的场合也经历过不少。她提高了声音,道:“在这里,我代表全体学员,向各位领导和老师们表态:我们一定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认真学习,勤于思考,勇于创新,不断实践,同时注重在学习过程中,不断反思,不断提高,从而进一步加强我们的党性,锤炼我们的意志,提高我们的水平,增强我们的能力,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更好地为人民服务,为经济服务,为社会服务。谢谢大家!”

任晓闵向着台上和台下分别鞠了个躬。这两个躬一鞠,掌声像潮水般涌了起来。别看这些县干们平时坐在台上,一本正经,到了这儿,大家都是县干了,也就放开了,没了架子。人一旦放开了,没了架子,天真就显现了,这会儿,他们看着虽然不太漂亮,却十分干练清雅的任晓闵,掌声都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了。李化也凑到王伊达的边上,笑着说:“还真不错。三年前,她刚刚从县里考到团市委来,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如今可……”

王伊达向任晓闵望了眼,正好与任晓闵的目光相遇。王伊达的目光里含着的是欣赏和鼓励,而任晓闵的目光里,含着的却是期待与激动。

丁安邦将话筒向嘴边移了下,然后道:“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市委副书记、党校第一校长王伊达同志给我们作指示!”

王伊达向着底下压了压手,意思是掌声可以停了。等阶梯教室都静了下来,他才把茶杯端起,轻轻地抿了一口,又环视了底下一遍,才正式开始“指示”:“同志们,党校第24期县干班,是在全市上下努力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的关键时刻,经市委研究同意,正式开班的。这个班,意义重大,责任重大。”

接着,王伊达从三个方面阐述了县干班意义和责任,同时穿插介绍了南州市经济社会发展的有关情况。最后,王伊达勉励大家:“珍惜机会,把握机遇,深入学习,努力实践,争取通过学习,进一步提升从政能力和管理能力。同时也希望党校做好教学和实践工作,抓好服务,给学员们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我相信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第24期县干班一定能圆满成功!”

“谢谢!”王伊达说完最后两个字,掌声已是迫不及待,就像一只只从握紧的拳头里蹦出来的音符,在阶梯教室里不断地撞击着。

丁安邦问李化,要不要说几句。李化摇摇头。他又问周天浩,也是摇头。丁安邦便道:“开班典礼到此结束,稍后请全体学员参加第一次班会和支部会。”

周天浩走下主席台,慢了点步子,正赶上任晓闵走过来。任晓闵喊道:“周校长,我在县里的时候,听过你讲课。”

“啊,是吧?”周天浩不无惊喜地问。

“是啊,那次是给我们全县干部讲宏观经济学。我到现在还记得,周校长讲得很风趣很幽默,也很通俗,大家听了很受启发。”任晓闵道,“这次周校长还会亲自给我们授课吧?”

周天浩一笑,看了眼任晓闵:“这次没有安排。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们安排的教授都是最高档次的。有什么意见,到时直接跟我提。”

丁安邦陪着王伊达和李化,从后面休息室出来。王伊达10点还有一个会议,因此急着赶到市里。李化也说要走。上车时,李化对丁安邦又交待了一句:“关键时刻,要有点非常手段哪!”

丁安邦点点头,车子走后,他回到休息室,他的杯子还丢在那里。在门口,正碰见吕专。吕专脸绷着,问:“这个班不是说好我带的嘛,怎么换了周天浩?”

“这是王伊达书记的意思。”丁安邦没有多解释,进屋拿了杯子,转身就走了。

阶梯教室的楼前是一大片空地。空地的四周,都是香樟。丁安邦走着,就闻见香樟清香的气息,他是喜欢香樟的。早些年,党校的一位老教授鲁飞白,曾专门给丁安邦上过一课,内容就是香樟,说香樟的气息是君子的气息,是纯正的气息。做人也得像香樟,清香自守。老教授已经离退休回老家快10年了,丁安邦每每闻到香樟的气息时,总会想起老教授的话。谁不希望成为君子?谁不愿意外洁内正,端庄持修?可是……丁安邦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清香一直地润到了心肺里,润到了灵魂里……丁安邦是学政治的。年轻的时候,他也曾意气风发过。可是,随着这些年岁月的磨洗,他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慢慢地被打磨得光光滑滑的了。但不论怎么光滑,他在内心里一直记着老教授所说的关于香樟的话。每每从香樟树下经过,他都要深深地吸一口气。一个人,也许不能对这个纷纭的时代做出什么,但是总可以对自己的内心做点什么。内心世界的清洁,就是对社会的最大的贡献。

丁安邦抬头朝树上看了看,新鲜的叶芽已经长开了。

“丁校长哪,有雅兴,看树叶?”从身后传来打招呼的声音,丁安邦一回头,目光就与莫仁泽的目光相遇了。

“莫主任哪,好,好!”丁安邦伸出手,同莫仁泽握了一下。莫仁泽是桐山人大的常务副主任,刚刚提成了正处。在此之前,他是桐山县委的副书记。他同丁安邦是大学同学,只是年龄上,他比丁安邦要大一点,平时来往也不太多。丁安邦记得,莫仁泽到市委党校来学习,前前后后,可能也有四五次了。

“老了,退了,还来学习。哈哈。”莫仁泽笑着摸了摸秃顶。

丁安邦也哈哈一笑,道:“活到老,学到老啊!都一样,都一样!”

莫仁泽向前走了两步,身子几乎要靠到丁安邦的身上了。丁安邦稍稍让了让,莫仁泽说:“党校人事要动了吧?这次,老同学应该……看刚才的典礼,我觉得……”

“啊,啊,啊!是要动了。不过,情况还……这都是组织上的事,服从组织,服从组织!”丁安邦故意将话说得轻巧些。莫仁泽晃了晃头:“组织是决定,关键是个人哪!安邦哪,你啊,还是……”

丁安邦又笑笑,问莫仁泽到人大后感觉怎样?

“怎样?退了吧,不过也乐得轻松。人大嘛,你想做事,事情就永远做不完。你不想做事,事情就一件也没有。不都是程式化?这你比我清楚。我现在可是自在多了。每天坚持走路,一般应酬绝不参加。你看,这身体,也看着精神些了吧?”莫仁泽用手拍了拍肚子,丁安邦觉得他的肚子好像是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