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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妥!”吕专反驳道。
“删是肯定不行的。这样,天浩校长,你到政府去一趟,同网管见见面,听听他们对这个帖子的想法和处理办法。”丁安邦接着对任晓闵道:“县干班这一块,要以此为教训,认真总结,强化教育。”
周天浩叹了口气,说这就去政府,说着就出了门。任晓闵和余威回到班上,立即召开了临时的班级会议。而丁安邦副校长,则赶到了市委。王伊达副书记正在开会,丁安邦让秘书通报了。王伊达说让丁校长稍等一下,我就过来。丁安邦就坐在王伊达的办公室里等着。其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丁安邦心想:当个副书记也是够忙的。很多人都说当官好,那是只看到了当官的表面的风光,有多少人看到了当官内在的风险?有一则段子上有一句话:把领导当情人对待。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是却真实地道出了官场上的一部分秘密。领导就是情人,为着情人,你就得做些自己不一定愿意做的事,说些自己不一定愿意说的话,甚至要掩藏自己,一味地去附和,去奉迎,去拍马,去献媚。按照经济学的规律来思考,这其实也是一种投资,是以消失自我为原则的投资,换来的,也许就是将来被领导提携。一旦被提携了,自己也就成了领导。官场就是一个大的循环圈,一级一级的,永远向上,却看不到最上。何况现在,还有更多的领导,正在承受着方方面面的诱惑。那不是仅仅对领导个人的诱惑,而是对权力和利益的诱惑。大海正在展开,你跳下去,成为潜规则中的一个,甚或成为腐败大军或者灰色大军的一员?还是独自走在岸上,守着底线?
丁安邦想起上次王伊达曾送过一套五大本的《中国经济年鉴》给吕专,这让他看到了一个市委副书记、一个官场上的高手的另外一面。对于吕专,作为党校第一校长的王伊达自然知根知底。他送《中国经济年鉴》,其实也是投其所好。对学者,我亦是学者;对流氓,我必更加流氓!王伊达是深谙此道的。到目前为止,吕专至少批评过一半以上的市领导,但对王伊达却少有微辞。吴旗他们一再地向上面举报,也是到马国志为止。而丁安邦知道,在党校综合楼的问题上,王伊达不可能没有插手。只不过,王伊达做得更隐蔽,甚至更成熟。而且,就以丁安邦的官场常识,王伊达也不可能直接与建筑商接触。这里面,必定有人替代他,走到了幕前。而这人,除了现在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马国志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更合适的人选了。
秘书进来添了次水,丁安邦谢了,问伊达书记还要多长时间。秘书说快了,应该马上就到的。丁安邦喝了口水,手机响了,是李化。李化语调沉重,告诉他:“李昌河半小时前走了。”
“走了?”丁安邦握着手机,心里一阵疼。
李化说:“丧事初步定在后天举行,到时请参加。还有莫仁泽老莫,正在党校县干班,你们到时一块来吧。”
“好的。”丁安邦听得出来,自己的话音也是木木的。
放下电话,丁安邦呆了会儿。虽然死亡都是或迟或早的事,但毕竟李昌河还太年轻了。想起大学同学的时光,好像还在眼前一般。可是,现在,人已走了。他脑子里又浮现出李昌河苍白的脸,还有朱菊的泪水……这些年,身边的死亡不断地发生了。也许人非得到了这样的年龄,经历了这些逝去,才能真正地一点点地安静下来。红尘不断,而生命仅有一次。相比之下,名利又值几何?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真正懂得了呢?正如《红楼梦》跛足道人所唱《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
“老丁哪,等久了吧?”王伊达一进门,就顺手将门掩了。
丁安邦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没等多久。王书记,我来是有个事向您汇报。上次党校县干班学员湖东的陈然,动手打了小餐厅的服务员,不是被处理了吗?可是现在,政府网论坛上有人发了帖子,争议很大。”
“是吧?”王伊达坐下来,并且示意丁安邦也坐,然后道:“这是好事嘛!舆论开放,说明了群众对官员的监督正在加强。我以为没什么不好。你们认为呢?”
丁安邦没想到王伊达会是这么考虑,他一时语塞,心想:到底是市委领导,看问题就是不一样。但是,他嘴上还是道:“我们觉得这事,在网络上再一直传,可能对党校……是不是……何况党校本身就已是多事之秋,再这样……”
“这没什么嘛!老丁哪,这是另外一码事。虽然他是党校县干班的学员,但是他主要还是湖东的副县长嘛!党校有一定责任,但不承担主要责任。这是我的态度!陈然现在已经被‘双规’了。这个,必要的时候,经过纪委同意,也可以在网络上向网民们说明一下。”王伊达站起身,踱了几步,眉头皱了皱,问:“国志同志现在怎么样哪?”
“还在昏迷之中。”丁安邦说,“医生们也算尽了力,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啊!……”
“明天,我准备召开一次党校职工大会,重点是对近期的工作,特别是思想政治工作,作一次强调。王书记能不能亲自到会?如果您能亲自讲一讲,可能效果会……”
“这就不必了嘛!你讲吧。”王伊达手一挥,“安邦同志啊,党校工作有其特殊性,你还得好好把握!我对你寄予很大的希望。在宏生同志面前,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不同的岗位有不同的工作方法。这点……你还得……”
丁安邦迅速地瞟了王伊达一眼,又立即收回目光,道:“王书记是党校的第一校长,党校这块关键还是靠王书记啊!我一定好好地当个助手。”
“哈哈,哈!”王伊达爽朗地笑着。丁安邦发现,王伊达副书记这次心情似乎格外的不一般,甚至同两天前打电话给他时的心情都有很大的不同。那时,王伊达副书记是充满忧虑的。而现在,好像一切都放下了,连说话的神情也变得明亮了。
丁安邦转转虽然瘦了但依然算得上有点肥胖的脑袋,说:“既是这样,政府网上那事,我们就……暂且放着。那我先走了。”
“啊,老丁哪,晓闵,那个任晓闵同志,在县干班还行吧?”
“很好。她是班长,虽然年轻,但很成熟。”
“好,很好!你们得多多培养。年轻干部嘛!”王伊达说着,笑道:“明后天,我得带她到北京去一趟,去团中央就一个中日合作项目进行沟通。她请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