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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然。”丁安邦说,“你给财务说一下吧!另外,天浩啊,刚才小汤过来,祁静静那边的医药费也结了。”
“啊!”周天浩脸上有点尴尬,“那谢谢丁校长了。”
“不谢。县干班下周要出去搞‘红色教育’了吧?我想了想,还是你带队吧,情况熟。吕专校长那边,正在做一个课题,整天埋头在图书馆里,就不打扰他了。你看……”丁安邦问。
“可以!”周天浩很爽快地答道。
“那……要不要和他们班长还有支书在一块商量下?”
“也好。不行这样吧,我请他们过来,就在丁校长这研究研究。”
丁安邦说也行,周天浩就打电话给任晓闵,请她和余威一道到丁校长办公室来。任晓闵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周天浩说当然有事,是关于县干班出去接受“红色教育”的。我在丁校长这等着,你们就过来吧。任晓闵说好,我就过来。
正等着,祁静静却来了,在门口张了一眼,没进来。丁安邦本来想喊一声,但看了看周天浩,还是没喊。祁静静走后,丁安邦问:“是找你的吧?”
“大概不是。”周天浩道。
丁安邦晃了晃身子,将椅子弄得“吱吱”地响。周天浩则望了下窗外,他也许也看见了凤凰山上的那棵松树的,只是没有做声。同样是一棵松树,每个人看到的都应该是不一样。每个人心里都有片花园,同样,每个人心里就都有可能有棵松树。其实,那棵松树,周天浩是去看过的。他和祁静静还在树下静静地躺过一个下午。那时,他们之间还只是“彼此欣赏”阶段,因此,也是最美好最纯洁的。两个人躺在树下,看着树在下午的风中,慢慢地沉入素朴,听着一粒庵里的钟声,他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然后……
松树依旧在,只是情怀改啊!
任晓闵过来了,周天浩问:“怎么就……余威余部长呢?”
“他正有事,马上就来。”任晓闵把头发向后扎着,脸色却不是太好。坐下后,丁安邦问:“到北京待了几天?事情还顺利吧?”
“待了五天,还行。”任晓闵回答得似乎没有底气,也许这只是丁安邦心里有事听着才有这感觉。
周天浩笑道:“北京官多,钱多,洋人多。公交车上碰上个肘子,也许就是个司局长。到底是首都啊!吕校长那几天也正在北京吧?”
“好像是。”丁安邦应了句,他注意了下任晓闵。任晓闵的脸色稍稍晕了下,吕专说他看见任晓闵和王伊达副书记了,任晓闵是不是也恰好看见了吕专副校长呢?也许没看见。也许都看见了,都不说。不说的“都看见”,就等于“没看见”。可现在,吕专说了,丁安邦就总觉得有些异样,他赶紧转了话题:“任书记啊,‘红色教育’是县干班的一项重要课程,以前各班开展得都很好。这一班,下周开始,由天浩校长带队。等会儿,待余部长来了,你们好好研究下,想周全,前期工作做细,这样才能出成果,真正使学员受教育。”
“好的。班委会上,我们也初步讨论了一下。”任晓闵正说着,余威进来了。任晓闵继续道:“‘红色教育’对县干班学员来说,尤为必要。虽然一些同志可能去过,但我们要求,没有特殊情况,全体参加。另外,我们计划每个同志回来后,必须提交一篇有分量的感想,然后汇集成一本小册子,也算是这一期县干班学习的一项成果!”
“这个好!”丁安邦道,“天浩啊,每期如果都能出一本小册子,几期下来,我们就可以正式出一本书。这也是县干班教学的一种实践和创新。这个有意义,你得好好抓抓。”
周天浩望了任晓闵一眼:“行!不过,主要工作还得任书记和余部长过问。”
余威笑了下:“主要听班长的。任书记思考问题深刻,观点新颖,我们都得……是吧,任书记?”
“你……余部长这不是……”任晓闵算了下,“今天周三,下周一还是周二出发?路线呢?以前县干班曾经有过固定的路线吧?”
“有过。”周天浩说,“路线基本上是固定的。红色教育嘛,是吧?下周最好周二出发,周日回来。每个学员3000,或者……”
“3000太少了吧?5000吧。”余威插话道。
任晓闵朝余威瞟了眼,她大概是嫌钱太多了,但又不好说,就道:“钱的事不是问题,关键是路线。还有这么多人出去,谁去打前站?包括生活安排、地方接待等等。”
周天浩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没有接,而是道:“这个不用操心。固定路线上的各地方党校,已经同我们建立了稳定的关系,只要定了,我们算好时间,明天给各地发个传真就行。告诉他们人数和参观点,他们会安排好的。天下党校是一家嘛!”
“那请两位校长定一下,具体的时间是……”
丁安邦望了望周天浩,说:“干脆周二吧,周一不一定来得及。县干们都忙得很,可能周一还有些其他的事要安排。”
周天浩想这也不假,县干班周一上午基本上不上课。大部分学员都因为各种事情请假或者干脆不来。他问任晓闵和余威,时间是不是就定在周二了?如果行,就请他们回去布置一下。党校这边,除了他自己带队外,还得有一到两个同志跟在后面搞些后勤工作。他建议由延开辉和办公室的小张两人担任。丁安邦点点头,说可以。不过……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说。
任晓闵和余威走后,周天浩问丁安邦:“丁校长是不是有别的考虑?”
丁安邦笑着道:“是有考虑。我想是不是吴雪这次参加一下?这几年,她一直也没出去过。你们夫妻也正好借此浪漫浪漫。”
“这得谢谢丁校长,不过,都老夫老妻了,还浪漫什么?何况,孩子马上要考试了,她也走不开。”周天浩回答得很婉转。
“那就……就这么安排吧。”丁安邦其实最担心的是周天浩带上祁静静,可没想到周天浩主动地否决了。这说明周天浩在那决定的那一瞬间,其实考虑了很多。他也许是想带上祁静静的,可是,他还得……
手机又响了,周天浩望了望,说“丁校长,我还有点事,这事我明天来具体安排”便出了门,接着,丁安邦便听见他接听电话的声音了。这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就一点也听不见了。
丁安邦头脑有些发木,最近,他老是失眠。魏燕说是心思太重,老是想着一大堆事,说不定到头来都替别人忙活了。他笑笑,说不是心思重,而是年龄大了,人老了。人一老,头就会发木,思考不得问题。魏燕说你这骗小孩子呢?那些电视上的大官们,哪个比你年龄小?你这刚刚过50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正当年呢!要是在高层班子里,还是“年轻干部”呢!丁安邦说那倒不假,可是现在我是在南州。在南州,我是老同志了。这样一说,他就想起康宏生书记说的话:你是个老同志,又在主持工作。这后一句,他听了高兴,可前一句,他怎么想就怎么感到悲凉。我丁安邦真的老了吗?在康宏生书记的眼里,我就真的是个“老同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