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游戏结束了,得有人背黑锅(第8/8页)
这叫牺牲极少数,保全一大批,或者叫牺牲该牺牲的,保全该保全的。
姜华仁冤啊!自打那天起,这个不平的声音就在沈新宇心里一直叫唤。但他只敢在心里叫,嘴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相信乔四仅仅是个传话者,是前来给他敲警钟的人,能下得了如此决断的,绝不是乔四本人。果然,此后几天,沈新宇连着接到几个电话,有问候的,有关心的,也有婉转地敲打的。沈新宇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也不能干预的,就算姜华仁马上被带走,他也不能吱一声!
当然,沈新宇相信,姜华仁不会马上被带走,带走太快会露馅,会让别人看出破绽。这种事处理起来,一向的做法是先高调介入,然后慢慢冷却,就在大家对此事不大关心的时候,突然给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
说不清为什么,沈新宇忽然有一种做帮凶的悲哀。要知道,内心里,他是舍不得姜华仁出事的,别人出事他可以不吭不响,可姜华仁出事,他怎么也得……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根无形的绳子一步步往姜华仁的脖子上套,他还不能告诉姜华仁,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基于内心的这种痛和不安,还有愧疚,沈新宇这段时间一直不敢跟姜华仁联系。姜华仁倒是找过他,但他谎称有事,让秘书推开了。这天沈新宇看到了《消费导报》,记者曹彬彬的这篇檄文立马让他起了一层汗。他们这是干什么,是得到指令了吗,已经开始动作了?
他慌忙把秘书王悦叫来,几个秘书中,沈新宇还是偏爱王悦的,年轻人有头脑,看问题也比其他秘书复杂,是历练出来的。
“最近的报纸怎么回事,怎么有点讨伐的味道?”
王悦一看沈新宇拿的是《消费导报》,脸暗了下来:“我也注意到了,这家报纸嗅觉真怪,前几天就发过一篇,这篇跟出来,证明是有预谋的,是策划好的一次颠覆。”
“颠覆?”沈新宇不明白王悦用的这个词。
“报纸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讨伐华仁,讨伐‘劲妙’。我们用心培育企业、培育品牌,它们栽倒,不就是颠覆吗?”
“你这样说也在理,不过他们为什么讨伐‘劲妙’呢?”沈新宇一头雾水,这些天他让华仁弄得头昏脑涨,根本理不出思路。
倒是王悦帮他解了惑。王悦说:“我认真看了这篇文章,对这位记者也做了调查。我分析,这是企业之间的竞争,跟这边的那些事不沾边。”
“企业纠纷,你能肯定?”
王悦重重地点头,见沈新宇还疑惑,又说:“这位姓曹的记者跟好力奇的温启刚是好友,关系非同一般,温启刚几次来粤州,都是他接待的。我估计这是他们合起来给华仁下的一盘棋,华仁的那些事没藏住,最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哪些事?”沈新宇又被自己的秘书吓了一跳,他跟姜华仁是熟,关系更是没的说,可华仁到底有什么事,他很少知道。
“应该是造假。”王悦说。
“造假?这很离谱吧,华仁造什么假,造谁的?”
“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华仁肯定在造假,这是这篇文章透出来的气息。”
沈新宇只好重新抓起报纸,又草草地看了一遍。不知他是嗅觉不灵还是脑子这几天真的不起作用,没看出这文章跟造假有什么关系,但又不好向王悦细问,只好说:“行,我知道了,华仁怎么一劫连着一劫,姜华仁真的逃不过去了?”
“区长,说句不该说的,这家企业还有这对父子,你寄予的希望太大了。要我说,他们应该下地狱,而且越快越好。”
“你什么意思?”沈新宇瞪大双眼看着王悦,感觉平日不善言语的王悦今天不但话多,而且话里有其他捉摸不透的意思。王悦没往下说,默默站了一会儿,出去了。
沈新宇想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华仁。他心想,上次那事可以不跟姜华仁讲,但媒体发难必须给他提个醒。这家报纸来头不善,偏又是在这时候。他这样做,也是在替自己赎罪,赎同谋的罪。
沈新宇跟姜华仁约在一家不起眼的酒店见了面,没想到沈新宇把报纸的话题说完,还没多说这里面的利害,姜华仁便叫嚣了:“姓曹的我饶不了他,我早知道他在盯我的梢,模特公司的事就是他在里面搅浑的。上次让阿馨取代王小山,本来是一件小事,结果是他从中搅局,四处放风。他跟王小山还有高高,关系不干净啊!”
“有这回事?”沈新宇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哪件事都曲里拐弯地跟他扯上了关系?
“岂止这些,他把高高介绍给温启刚,我也是刚听说,高高有个姐在温启刚手下。”
“乱七八糟!”话音未落,屋子里爆出一声响,一看,居然是沈新宇把一只酒杯捏碎了。
姜华仁略一停顿:“放心吧,就算他们不找上门来,我也要跟姓曹的清算这笔账。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小小的记者,敢跟我斗,这次我让他跟报社吃不了兜着走!”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嘛,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沈新宇赶忙给姜华仁消火。不消还好,一消,姜华仁的火气越发大,大骂了一通这家报社,饭也不吃,扬言直接找他们老总去,沈新宇拦都拦不住。
疯了,这人是疯了。看着姜华仁愤而离去的背影,一种更大的不祥感冲沈新宇袭来。黑云压城城欲摧啊,这天塘区究竟会发生什么呢?正在发怔时,电话响了,一看是陌生号码,沈新宇没接。但是对方很快又打过来,显得很执着。沈新宇只好接起,对方是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是沈新宇沈先生吗?”
在这个地盘上,从没人这样称呼他,伴随着一阵好奇,沈新宇嗯了一声:“对,是我。”对方很快说:“我是北京来的乔律师,受柳真教授委托,前来跟沈先生谈件事。”
“律师,什么事?”
“柳真教授委托我办理离婚案,我想尽快跟沈先生见面,法律文书我都带来了,具体事宜跟沈先生见面再谈。”
“滚!”
沈新宇几乎是拼着全身力气骂出这个“滚”字的,骂完,愤怒不已地将手机摔向墙壁。
离婚,她要跟我离婚?!柳真,你个混账王八蛋,要在这时候跟我离婚!
沈新宇狂叫一阵,顺手又砸了几样东西,他感到虚脱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这时候,温启刚正在赶往粤州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