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故技重施(第10/14页)

可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何况男女之事。圣人就曾一针见血指出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卓小梅又没几时跟郑玉蓉在一起,或在她脖子上拴上铃铛,她走到哪里,你都听得到。哪怕拴上铃铛,也拴不住欲望,欲望完全有力量挣脱任何桎梏。事实是没有这个欲字,今天你也就不会和罗家豪一起.商量如何用这种并不高明的手段对付魏德正了。现在只能求菩萨保佑,但愿郑玉蓉还是伟大的处女身。问题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郑玉蓉不是想象中的处女身呢?按照罗家豪的说法,现在的男人就讲究开包,魏德正没开上包,你这岂不是白忙了一通?

罗家豪一眼看穿了卓小梅的心事,说:“郑玉蓉到底是不是处女,你没把握,我更没把握。恐怕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也把握不了。还不好当面问她,就是问也问不出真话的.还要伤人自尊心。”卓小梅说:“那又怎么办呢?叫她去搞体检?”罗家豪说:“还是你们做女人的,容易往这上面想。”卓小梅笑道:“其实你就是这么想的。”

罗家豪并不否认,说:“要让她去搞体检,也得找个好借口。我想起来了,卫生部门有个什么卫生管理条例。专门管服务行业的,规定这方面的从业人员上岗前,要先办理什么健康证,而办健康证得有正规医院体检证明。”

原来罗家豪已经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卓小梅说:”以这个理由要郑玉蓉去做体检,还算说得过去。只是这种体检主要检查有无传染病,莫非还会去搞妇科检查?”

“这就看怎么操作了。”罗家豪一脸歪笑说,“我听说外国是有红灯区的,里面的从业人员都要定期做这方面的检查,检查通不过就取消从业资格。咱们中国当然不能允许这种职业存在,但不知怎么的,大街小巷那些按摩院、美容美发店或桑拿洗浴中心之类,几乎明里暗里都在从事这种职业.却从没听说里面的从业人员要进行定期检查,以至中国已成性病大国。标志之一就是从城市到乡村,从政府机关到居民楼房,从商店酒楼到男女厕所,抬眼就是治疗性病的牛皮癣小广告,好像中国人人都得了性病,或即将要得性病似的。”

卓小梅笑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出了门,眼里是不是只有这种小广告,再没别的正大光明的东西?废话少说,还是商量一下郑玉蓉体检的事吧?”罗家豪说:“这事就交给你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插手郑玉蓉的妇科检查?”

卓小梅想起那次陪董春燕去医院检查胎位时,见过的那位姓辜的妇产科医生,她是董春燕小时相好的街坊.她若肯帮忙,事情就好办了。卓小梅这么一说,罗家豪便乐道:“我就知道卓副局长有的是办法。郑玉蓉体检的具体事宜,由我安排公司一位能干的女同事负责,你要做的是请董会计出面,送个红包给辜医生,郑玉蓉到了妇产科,她在里面做好内应。当然红包由我来出,谁叫我出的这个主意呢。”

这个方案还算可行,两人当即离开长城招待所,开始分头行动。

当天卓小梅就把董春燕叫到自己家里,将罗家豪给的红包交给了她,然后如此这般地作了交代。晚上董春燕就找到辜医生,塞给她红包的同时,还把早就写好的郑玉蓉的名字也塞给了她。

第三天郑玉蓉在罗家豪公司一位能干的女同事陪同下,去了市立医院。其他检查搞完后,才进的妇产科。辜医生早就满面春风候在那里了,对郑玉蓉既温柔而又体贴,不像对别的女孩,冷漠粗暴,仿佛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母狗母猪似的。当然不是说检查处女膜,而是进行妇科常规检查。

下午体检结果就出来了,郑玉蓉身体健康,既没有任何疾病,包括传染病,而且还是处女,货真价实的处女。

卓小梅和罗家豪都松了一口气。罗家豪还开玩笑说:“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对领导高度负责的精神。”卓小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脸色黯然,仿佛这个初冬的天气。

接下来是办理郑玉蓉的健康证和其他相关手续。如今干什么都得持证在手。出生要拿准生证,成年要办身份证,娶妻嫁人要领结婚证,至于找个工作,谋个饭碗,要的证件可就多了,什么学历证培训证资格证执业证等等,不一而足。死了还要死亡证,似乎没有这个证,你就不配死亡,即使非法死亡,还得活过来领了证再说。获得恩准,合法死亡,仍然不能松气.还得拿个证件再走,那就是火化证,否则你没地方火化,只有抛尸荒郊喂野狗。大概只有呼吸空气不要办呼吸证,因为严重污染,空气里除了缺氧,什么都不缺,要靠大家的肺部去净化。办证无非是办钱。也不知从几时开始,这个社会从上到下都得了钱疯病。这钱疯病跟癌症和爱滋病差不多,那是无药可治的。又跟癌症和爱滋病稍有不同,钱疯病可以用钱来治,虽然越治,这病发作得越厉害。中国人最能把握钱疯病的禀性,必要的时候舍得大把花钱对付这种怪病,因为只要见了钱,钱疯病患者立即会全身酥软,你要办个什么证件,自然也就是小菜一碟。

罗家豪用钱给郑玉蓉换来相关证件后,只等着她去长城招待所上班了。这事的始作俑者卓小梅老是有些不自在,在郑玉蓉离开蓓蓓幼儿园的头天晚上,特意跑去见她。卓小梅准备了一肚子的毒话,打算在郑玉蓉前面将自己狠狠诅咒一番。谁知见到郑玉蓉后,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舍身取义的悲壮和凛然,而是一脸的轻松,像要去会晤多年未见的恋人一般。

卓小梅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郑玉蓉是那种悟性极高的姑娘,卓小梅才进门,就明白了她的来意。寒暄过后,郑玉蓉就说:“我出生农村,从小就没有过远大志向和任何奢望,能在城里谋个事做,吃得饱,穿得暖,就心满意足了。算是我有福气,认识了您这样的大姐,帮我在蓓蓓幼儿园找到如意工作,还跟罗总打招呼,叫我做上园里的管理人员。我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只可惜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报答您,常常为此感到惴惴不安。所以当罗总跟我论及您和机关幼儿园的处境,我就跟他说了,只要用得上我,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罗总以为我口是心非,给我蓓蓓幼儿园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开始我坚决不同意,他说我不接受股权,他只得另请高明,我才不得已在协议上签了字。”

听郑玉蓉如此说,卓小梅心酸不已,却还是强装笑颜,说:“玉蓉,听你这么说,那更是我的不是了。我真是罪孽,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郑玉蓉说:“卓园长您快别这么说。我知道您这也不是为了自己。市里早给您落实了单位,解决了副处待遇,您完全犯不着这样与市里对着干的。您是为了机关幼儿园,为了百多号姐妹的饭碗,才不得已而为之。我就佩服您这样的为人,心甘情愿为您效劳。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