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功亏一篑(第7/12页)

从店里出来后,秦博文趔趔趄趄朝工棚走去。却见工棚里的灯光晃晃悠悠的,宛若一艘破船,飘摇着驶向远处。最后那艘船猛然一荡,忽然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秦博文前面有一条土沟,他一脚踏空,一头栽进沟里。

第二天上午,罗家豪从蓓蓓幼儿园出来,从这个路段经过,因为路面坎坷,车速放得很慢。忽然发现一个人蜷缩在路边的土沟里,像是秦博文,于是下了车。走进沟里,果然是秦博文,这阵还在呼呼大睡哩,好像这条土沟是总统套间似的。弄了一阵也没弄醉,罗家豪只得掏了十元钱,到不远处的工棚里喊来一位民工,两人将秦博文搬到车上。

重新上路后,罗家豪便给卓小梅打电话,说要送个宝贝给她。卓小梅正在到处找秦博文,听罗家豪口气,估计在他那里,立即上了出租摩托。赶到家门口,刚把钱递给摩托司机,罗家豪的车就到了。两人将秦博文弄进屋,放平在床上,他还没醒来。卓小梅试试他的脉搏,还算正常,也就放下心,给他盖上被子,跟罗家豪回到客厅里。

坐定后,罗家豪告诉卓小梅,郑玉蓉已回蓓蓓幼儿园,自己刚从那边过来,不然也不可能发现秦博文躺在路边土沟里。卓小梅忙问道:“那魏德正呢?玉蓉已把他拿下了?”

罗家豪摇摇头,说:“没那么容易。”

卓小梅一下站了起来,说:“我问问郑玉蓉去,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家豪把她按回到座位上,说:“我已经替你问过郑玉蓉,她什么都跟我说了。”

当时魏德正说完荷兰的阳光照耀着我们,美国人脸上都笑开颜,逗得郑玉蓉笑缩了气,一边伸手去打他,一边说了句:“您好坏好坏哟!”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郑玉蓉说魏德正好坏好坏,定然是魏德正好可爱好可爱。男人意识到自己好可爱,自然信心倍增,魏德正也就毫不犹豫,手往前一捞,抓住郑玉蓉那只冰清玉洁的臂膀,再轻轻一拉,就将她拉进了怀里。郑玉蓉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硬,想挣脱魏德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使命,立即放弃了那本来就不太坚决的挣扎,身子一软,整个儿瘫在魏德正的怀里。

郑玉蓉当然不是第一次与男人这么零距离接触。像当年卓小梅和魏德正那样,郑玉蓉读幼专时,也有一个要好的中学同学在省城读大学,隔三差五要去看看她。不同的是当年的卓小梅因为恋着另一个男孩,跟魏德正若即若离,彼此几乎连手都没拉过,而郑玉蓉跟他的同学搂搂抱抱却是家常便饭。当然紧要关头,郑玉蓉还能守住自己最后的防线,总觉得还没有到将自己完全交给男孩的时候。坚守到毕业回到维都,郑玉蓉还是处女身,在她这一代年轻人里,简直是天大的奇迹,都可做头版头条新闻登报了。后来那男孩还到维都找过郑玉蓉两次,直到考研去了北京,才失去联系,那断情缘从此了断。

被魏德正紧拥在怀的郑玉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想起那个男孩来。当然不是男孩还在自己心里占着多么重要的位置,要为他守身如玉。也不是潜意识里等着另一个无踪无影的男孩,得把贞洁留给他。时至今日,如果脑袋里还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的确也太落伍太滑稽太天方夜谭了。郑玉蓉早就完成了自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的重大改变,成为与时代同步的新人。当然最能改变人的还是时间和阅历,郑玉蓉的最大改变就是从幼专毕业后,找工作处处碰壁开始的。她不止一次两次暗暗下过决心,只要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彻底抛掉自己农村女孩的命运,必要时她完全可以拿自己的身体进行有效交换。她非常清醒,她和她的家庭唯一还有些交换价值的东西,也就自己这年轻的女儿身了。幸运的是没有交出女儿身之前,卓小梅就给她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因此当卓小梅碰到难处,用得着她这个女儿身的时候,她也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郑玉蓉觉得自己这个完整的女儿身,其实是卓小梅暂时寄存在她这里的,现在卓小梅要拿走,当然是她的权利,你郑玉蓉没二话可说。

正因如此,自答应卓小梅和罗家豪,走进长城招待所的第一天,郑玉蓉便心无旁骛,一门心思要以自己的女儿身作为武器,攻下魏德正这个坚强堡垒。她早就暗中盘算好了,这么做除了报答卓小梅的厚恩,拿到罗家豪给的股份,同时还能攀上魏德正这个大官,那么今后再在这个世上行走,岂不是一路通吃!这可是一箭三雕的大好事。这样的大好事可比在街上捡金元宝难碰多了,不是随便哪个都有这个运气摊得上的。

想不到这么个关键时候,郑玉蓉竞走了神,想起那个该死的男孩来,并生出这么些与男孩有关或无关的杂念。她觉得太可笑了,今天的事与那个男孩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种杂念更是无稽。而且不只觉得可笑,还真的有些想笑。为了不使自己笑出声,郑玉蓉在魏德正怀里扭动起来,像一条妖冶的花蛇。魏德正已没法抑制住自己,将郑玉蓉放在大床上,开始动手去剥她身上的衣服。

急切地剥着郑玉蓉,魏德正不出声地嘀咕道:这条花蛇!这条要命的花蛇!

眼看着郑玉蓉快要被完全剥开,不经意间魏德正的手在她胳肢上碰了一下。这一碰,郑玉蓉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格格格笑起来。魏德正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放荡很刺激。有这种笑的女人,再有定力的男人怕都是无法抗拒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笑,笑的又是什么?

笑着的郑玉蓉偷偷望了望魏德正的眼睛,生怕他发现什么破绽。同时护着胳肢,说道:“我从小就怕痒痒,您刚才挠得我好痒好痒的。”魏德正被逗乐了,偏要去挠她。说:“你这是该痒的地方不痒,不该痒的地方偏痒。”郑玉蓉笑得越发厉害,一边躲着魏德正,一边嗔道:“当领导的也说痞话,您好坏好坏哟!”

这是今晚郑玉蓉第二次说魏德正好坏好坏。她第一次说这句话,是因为魏德正把和暖的阳光说成荷兰的阳光,把每个人脸上说成美国人脸上。其实郑玉蓉唱那首歌时,字正腔圆,完全是标准的普通话,魏德正也是心生幽默,才这么作了窜改。

不过要说这幽默也不是一时进}}{来的,去年去机关幼儿园揭牌,在于清萍班上听课,魏德正就曾生产过错觉,觉得孩子们就是这么唱的。

想到此处,魏德正就愣住了,那只正向郑玉蓉衣服里面深入而去的手也僵在那里,一时无法动弹。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这首歌是儿歌。这首儿歌太有名气了,连一些矿泉水和饮料都用歌里的娃哈哈来命名,好多商店都冠以娃哈哈三个字。那么最善于唱儿歌的人会是谁呢?自然是那些从事幼儿教育的人。郑玉蓉能把这首儿歌唱得这么动听,无疑是幼儿教师或曾经是幼儿教师。魏德正正是这么推测的,郑玉蓉即使不是机关幼儿园的教师,至少也与身为幼儿园园长的卓小梅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