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 环保工程里隐藏的猫腻(第5/12页)

柳钧将图纸收拾起来,笑道:“我明天与园林公司重新讨论设计,一定大力推荐嘉丽。”

嘉丽抿嘴微笑,钱宏明则道:“别给她找事,她最近醉心大乘经中的《华严经》,为此还学习梵文,弄懂那些般若啊波罗啊究竟有什么本意,若不是你的事,她理都不理。”

柳钧惊得弹眼落睛,即使让他猜一百次,他都猜不到嘉丽在忙着这些。他在钱家吃了一顿生日宴,出来后他需要倾诉,赶紧告诉崔冰冰今晚发生的一切。当然,他没忘记在钱家留下他得意的钢琴独奏CD。

“我现在已经不敢坚持己见,凭我对宏明的了解,看得出他是真在乎嘉丽,不像演戏。不,应该是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变,就我一个外人在庸人自扰。”叙述之后,柳钧如是总结。

“是啊,我上个月生日,你正好有事还抽不出时间来上海呢。可你看钱宏明,最近几天据说市场挺波动,他原不该离开上海回家陪嘉丽过生日。可见他是个有心人。也可见一家有一家的相处模式,外人理解不了。以后你别管了,人家嘉丽也……不对,嘉丽研究的是佛经,遁世?心灰意懒地遁世?”

“看着不像,嘉丽自己烤生日蛋糕,很热心地帮我,如果遁世,还会费心做这些吗?”

“看不懂,我最近频繁发现我不懂女人心,以后你不要再问我女人是怎么想的。”

柳钧擦着冷汗问:“你……你难道不是女人吗?”

“我一定有什么错位,你看嘉丽,很女人吧,她做的事别说我做不出来,我连理解都难。再说我同事,两个重点大学出来的小姑娘,我不清楚她们做事怎么总那么没条理,基本上前一件事与后一件事全无逻辑关系,她们也能扯一起,火大了批评几句,她们又梨花带雨地说我态度凶,还说那种需要编程的事本来就该是男人做的……女人啊。”

“那我俩算什么关系?”

崔冰冰一愣,忙道:“那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老早登报脱离女性队伍了。”

“你省省吧,你十足一个女人,你若真是男人,两个女同事梨花带雨地看着你,你早颠儿颠儿自我感觉良好,出手帮她们将工作扫尾了。物理学上叫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你在公司是不是这么做的?”

“我公司纯阳刚。”

“你那么在乎嘉丽的权益,是不是因为嘉丽梨花带雨的委屈?”

“刚刚还怒斥两个女同事前后事扯不上逻辑关系,啧啧,一路货色,女人啊。”

“没关系你又反咬一口干吗,直接说不,多干脆,你跳起来才说明有问题呢。”

“对,你这话就是女人的逻辑,我做没做是次要的,但态度好不好才是原则问题。女人啊。还说要脱离女人队伍,乖乖待着吧。”

“呔,死柳钧!你歪搞逻辑。赶紧请求割地赔款,要不然……哼!”

柳钧跟崔冰冰一顿搞脑,才将钱家的事情扔到脑后,决定不多管闲事,或许还真是一家有一家的相处模式。

在宋运辉的周旋下,华北那家大国营在最后日子终于答应私企参加投标。不少得知消息的其他私企只能对着大限日期无可奈何,那么短时间不可能拿出书面材料以备资格预审。腾飞却恰好有类似的投标南亚那家企业的标书在,翻译过来,修修改改,虽然闹了两个通宵,可好歹亲自打飞的过去,将材料在大限之前交上,跌跌撞撞地拿到标书。柳钧与几位分管人员也谈得不错,算是让分管人员对新型高科技私企耳目一新。

可是接下来的技术交底时间,却与南亚那个项目发生冲撞。因为签证受限,那个南亚项目的牵头人只能是柳钧。虽然明知技术交底相当于人事招聘的面试,技术交底会上的印象分有时可以扭转乾坤,可柳钧分身乏术,只能让他爸爸柳石堂带队,他将精兵强将孙工和廖工都配置给爸爸。很不幸,柳石堂的形象正是华北那家企业老总最忌讳的私营业主形象,即使首先发言的柳石堂普通话基本流利,言语尽量诙谐,可他的诙谐与知识分子的诙谐是两种概念,交底会开始不到五分钟,柳石堂发言介绍腾飞公司结束,老总便一声招呼都没有,背着手黑着脸走了。于是在场双方人员看着老总的背影,心中产生近乎一致的解读。

等柳钧从南亚胜利中标回来,听爸爸讲经过,前前后后一说,他想不到竟是如此不战而败的结局。

见儿子一头雾水,柳石堂道:“我向他们工作人员打听,据说他们老总和总工都讨厌我。”

柳钧欲哭无泪,宋总早跟他提起过那家公司老总在私企手里吃的亏,他看看爸爸那张典型私企老板的脸,只能无奈地笑,不忍揭穿。但心里无法不想到,随着腾飞的形象越来越向高科技的精英化方向发展,爸爸作为对外窗口销售部的负责人,其能力、其形象其实已经日渐走向负面,可是销售这一块又怎可能缺少爸爸这个角色。他想到董其扬,可是又不由自主地摇头,人才虽好,可他养不起。

而养得起的人才,那些送上门来应聘的,则需要老张精挑细选,老张平均一天亲自面试起码五个人。技术人员则全部需要通过柳钧的最终面试。柳钧上午出差回来,老张也没让他喘口气,下午就安排了一个数学系毕业转行IT的男孩子小柯给柳钧面试。柳钧忙碌得几乎是一只眼看着小柯简历,一只眼看着小柯进门。而那看简历的一只眼却发现一个熟悉的地名,小柯身份证上地址就在傅阿姨家那边,也就是他妈妈曾经做代课教师的地方。

柳钧按捺好奇,依照惯例做完面试,觉得小柯这个人不错,本分实在,而且拥有真正的数学头脑,决定留下此人。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小柯,你读的小学,以前是不是有个傅老师,人不高,瘦,身板笔挺。”

“有,我们小学很小,老师认识所有学生,学生认识所有老师,呵呵。柳总也认识傅老师?”

“傅老师曾经在我家做保姆。一个老师做保姆,她说起来心里就很不平静。她以前做老师的时候脾气大吗?”

“傅老师脾气不大,从不打同学,人很负责,负责得钻牛角尖,经常我们谁作业没做完,她不下班盯着我们做,然后摸黑送我们走山路回家,以前那可危险啦,山路走得不好就会掉下去,别的老师都不肯这么干的。我以前是小顽皮,就是被傅老师坚持盯着学好的。可是傅老师很冤,我小学毕业后没几年,我们小学因为生源少,撤并到镇里,正式教师跟去镇里,代课教师全遣散回家,傅老师做了那么多年老师,给一笔钱勾销。我们都说不公平。傅老师现在好吗?柳总能不能给我地址,我找时间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