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修女追求的出口(第2/2页)

你在那里,坐在我的右边,目视前方,而我坐在你的左边。你坐在驾驶座上,我坐在你的身旁。我能看到阳光穿透挡风玻璃的画面。我听到你伸手去拿驾驶手套。我闻到你的柠檬咖啡香。我从手提包里拿出薄荷糖来尝。“去哪儿,轩尼斯小姐?”你把钥匙插进点火孔里说。我感觉到心在鼓胀。

这么些年,哈罗德,我一直在等着告诉你,我爱你。这么些年,我以为我生命中有一块缺失了。但它一直都在。我坐在你的车里,你的身旁,当你开车时,它在。我倒着唱歌,你哈哈大笑,或者我准备野餐,而你吃到渣都不剩时,它在。你说你喜欢我的棕色套装时,你为我开门时,你曾经问我愿不愿兜远路回家时,它都在。后来它出现在我的花园里。我看着太阳,看它照耀在我的手上。之前没有玫瑰花蕾的地方冒出花蕾来。它还在那些驻足停留、隔着花园围墙谈天说地的人身上。就在我以为我的生命画上句号时,它又不时地出现在疗养院里。它无处不在,我的幸福——母亲唱歌伴我跳舞,父亲拉起我的手保护我安全——但都是这么微小、平实的东西,我错把它当作普通,视而不见。我们预期幸福会敲锣打鼓伴着迹象地到来,但它不会。我爱你而你不知道。我爱你而那已足够。

“自从我在文具柜里发现你,距今似乎已经很久了。”你最后说,还发出一声哈罗德·弗莱式的笑。

食堂,我心想。我们是在食堂遇见的。

但那又何妨?我在信的开头写道,你必须知道每一件事。坦白真相的需要已经在我的心里憋太久,它本身已是一种病患。但现在我在这里等待,讲完了我的全部故事,再也看不到任何浪费。我只看到生命中的不同部分。就好像我是个河堤上的孩子,每一部分任其漂流,小得就像水上的花。

我紧紧地握住你的手指,合上了眼睛。我笑了。希望你看到了。我笑得那么深,整个人都充满笑意。连骨头里面都在笑。然后我只想睡觉。我不再恐惧了。

哐啷,哐啷。亲爱的露西修女和她的“那一杯”来了。我有种糟糕的感觉,她又要把你叫成亨利。她举着托盘还要开门很困难,于是她先用肘推,之后用屁股,最后干脆就用托盘了。

“你介意我把茶留下吗?”你没有特别在对谁说话,“现在我得走了。”

我睁开眼睛,良久,发现了你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房间开始融化,等我再看时,你已经消失,露西修女也是。

你已经走得足够远了。我的朋友,请你: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