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蔺曼卿的化妆(第2/2页)

蔺曼卿确实是在搞鬼名堂,她这样作践自己,让自己由凤凰变成野鸡,全是在装疯卖傻,麻痹敌人。戏要么不演,要演就要演得逼真。眼看着蔺曼卿无药可救了,风子却很难放下心来,因为她不相信。后来发展到了简直不可收拾的地步,蔺曼卿只要一见到蔡观止就追,漫山遍野的追,见到风子就扑上来,想扭住她撕打,啖她的肉。有时候又会拦住风子,嚷嚷着要她给自己化妆,不要淡妆,要浓妆。蔺曼卿要浓妆艳抹,原是要化妆给蔡观止看。风子开始将信将疑了。

命中注定的劫数,该来的终究要来的,不管你是善人,还是恶棍。佛讲因果,人心却有善恶之分。风子不知道蔺曼卿是真疯了,还是假疯,因而不敢造次。蔺曼卿何许人也,蔺家大院的四小姐,特立独行的妖精,现在又是新四军独立纵队的副队长,像这样具有王者风范的女子,怎么可能就疯了?风子行事非常小心翼翼,要执行影子计划,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

可话又说回来,女子毕竟是感情动物,蔺曼卿又是个认真过了头的主儿,发觉自己的未婚夫对自己的背叛,风子作为她的情敌,想方设法百般折磨她,蔺曼卿在感情上受到了严重刺激后,变得疯疯癫癫的可能性也不能全部排除。毕竟蔺曼卿也是人,是人都会变的。这世上总有一些女子,过不了情关,爱得很惨烈,也烧得体无完肤。

想来想去,风子决定还是再试探一下,证实蔺曼卿到底是不是佯狂佯癫。怎么个试探法呢,风子想出了她自己的办法。这天,风子找到了蔺曼卿,蔺曼卿一见到她,就高声尖叫,让她滚开。风子怔了一下,正待黯然离去,不料蔺曼卿一反常态,突然又叫住了她,拉拉扯扯的,让她替自己化妆。风子犹豫了片刻,终于掏出眉笔,替她化起妆来。风子问她,你就是东白山的林中女神?蔺曼卿大笑,说自己是这东白山上第一女神,是七仙女下凡,踩着巧云从天上来,降在太白尖,住在仙姑殿。说完她又大笑,见她大言不惭,又语无伦次,风子摇了摇头。看来,对女神的确还有另一种诠释,女的,神经病。

风子一边画眉毛涂口红,一边试探着告诉她,自己已经怀孕了。蔺曼卿蓦然听到这个消息,笑嘻嘻的,嚷嚷着要摸她的肚皮,风子急忙躲闪着。突然,蔺曼卿猛地站起来,一把将风子推出老远,大声责问道,是谁在你的肚子里下的野种,是蔡观止吗?你混蛋!你们都是骗子,我不想看见你们,滚!还愣着做什么,快滚啊!

风子悻悻然往回走了,看上去也不像是腆着个大肚子,也许是刚下的种,也许是她在青天白日撒谎。风子在思忖,蔺曼卿的意识到底是否清醒?看上去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像是间歇性精神病。风子想,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转念一想,想出了极为阴毒的一招,该让蔡观止出面了。这一回,她站到背后冷眼旁观,看蔺曼卿是否现出原形。

蔡观止骑着马,在林中迎面碰上了蔺曼卿。他下了马,朝她走过来。蔺曼卿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像两把刀子。蔺曼卿淡淡地说,她来过了,来找我了,还给我化了妆。你看,我好看吗,当然,我没有她漂亮。他问谁来过了,她猛地上前一步,大声吼道,还能有谁?你的那位新欢小老婆呀!蔺曼卿像是在喃喃自语,她是那么善良,那么贤惠,当然,也是那么美丽,比我要妩媚多了。蔡观止啊蔡观止,你的艳福真不浅,玩了大老婆,又讨了小老婆。

蔺曼卿转身欲走,蔡观止拦住了她。她破口大骂,大声道,混蛋,你让我走!你已经有了小老婆,为什么还要拦着我?他幽幽地说,我对不起你,我不再离开你了。你跟我走,好吗?她的眼中泪花闪烁,我跟你走,那她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难道对她和她的孩子就不残忍吗?过了片刻,她冷冷地说,你走吧,我们有缘无分。

风子一直站在树丛中,远远地偷窥着这边。一阵风吹过来,蔺曼卿似乎闻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蔡观止已经上了马。忽然,他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从马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蔺曼卿窜上去,她抱住他,痛哭流涕,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你不会有事吗?你千万别出什么事!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从心底里喜欢,我离不开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冲着他大叫起来,你骗我?我叫你骗我,叫你骗我!她的小粉拳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身上,他趁机搂住了她。他们相拥在一起,滚倒在草地上。

蔺曼卿的疯劲一下子就上来了,仿佛是为了试一试他对风子的忠诚,还有对自己是否有真情,又似乎是为了演戏给躲藏在暗处的风子看,蔺曼卿疯狂地大叫,我要你,现在就要得到你!说着,她就将他按倒在地上,骑在他的身上。她开始脱衣服,边脱边喃喃,你可以给她下种,难道不可以给我下种吗?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我已经害了她,再也不能害你了。蔺曼卿已经露出了胸前的那一片白,表现得很浪,难道我没有她漂亮吗?

蔡观止突然一把将蔺曼卿推开,从草地上一跃而起,翻身上马。蔺曼卿也从草地上飞快地爬起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她追了几步,在背后大叫,站住!你别跑,回来!他拍马远去,她一跺脚,大骂,蔡观止,你这没良心的,你为什么心里只有她而没有我?你为什么要喜新厌旧?你回来!蔺曼卿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风子一直隐身在丛林里,发出一阵冷笑。因为隔着一段较长的距离,她并没有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看到了,这个蔺曼卿像一匹母马那样发情了。看来,天下女人一样的痴,贵为四小姐的蔺曼卿果然也过不了情关。只要她一直为情迷了眼,糊了心,那事情就好办了。要实施影子计划,风子除了蔺曼卿,谁都不放在眼里。只要将这颗眼中钉拔掉了,一切都顺顺当当了。不过,风子始终不会解除对她的戒备心理,因为作为东洋女特工,她与清子她们是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除了死人,对谁都不会相信。

可不管怎么说,风子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她像一只暂时脱离了樊篱的鸟儿,真想自由自在地歌唱,自由自在地飞翔。毕竟作为一名特工,神经一天到晚像绷得紧紧的弦,随时都会断裂,高度紧张,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崩溃。山里的风景很幽美,林子里的空气也新鲜,但她就是无法让脚步停下来,哪怕是作片刻的停留与休憩,作短暂的呼吸与喘气。转瞬之间,行色匆匆的风子又像影子一样从林子里悄然无声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