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赴阆州往事惊耳,临松山百典现身(第4/5页)
“这阆州当真是牵绊之地。”光波翼心道。此番西来,未到阆州便闻说父亲遇害往事,甫一进城,又听到百典族消息,心中不免百感交集。当下光波翼便与铁幕志和谷凡二人好一番痛饮,那二人哪及他海量,不久便住了杯,只他一人豪饮不绝。
饭后二人辞别谷凡,在城中寻了家客栈住下,此后月余间,便在阆州、绵州、利州一带细细查访。
这一日,二人又从谷凡处听说,盯守翠海口子的探子来报,每隔七日便有一名御鹤族忍者飞向松州方向,只是将到松州时,御鹤忍者必乘鹤高飞入云,无法追查其行踪,已连续五次皆是如此。
光波翼心下奇怪,遂决定与铁幕志亲往翠海一行。
到得翠海,二人计算明日便当有御鹤族忍者乘鹤飞出,但听说他们每次出行时辰皆不相同,二人只好夜间守在翠海口子外,随时留意。光波翼同铁幕志商量,夜间由铁幕志值守,次日光波翼追踪御鹤忍者去松州,铁幕志便留守此地,深入翠海查访御鹤族藏身所在。
一夜无事,次日天一亮,光波翼便起身守望,谁知等到正午亦不见动静。待过了午时,忽闻一声鹤唳,随即一只灰鹤从空中飞过,鹤背上正跨坐一人。
光波翼忙飞身追了上去,并不敢跟得太近,好在这一路都是密林岩岭,并无人迹,既易于藏身,又可尽情放开脚步。
一气儿向西南奔出二百里,方接近松州城。光波翼知那灰鹤又要高飞,四下观看,见这松州城三面并无峻岭阻隔,唯独西面至西南靠山。那御鹤族忍者若要高飞,必是怕人窥见他行踪,况且他总要落下地面,不会一直飞到云霄殿上去,如此看来,他必是要越过这松州城,飞到西南山中去。
念头甫过,那灰鹤已陡然斜刺攀高,很快便消失在云中。光波翼更全力放开脚步,并不进入城中,而是从东面绕过松州,直奔到松州城西南六七十里外的山上,在山顶择了一处视野好处藏身,见那山后竟是一座峡谷。
不多时,果然见那灰鹤飞了过来,却比光波翼晚了片刻,直冲向谷中。
光波翼待那灰鹤飞低,这才从后追了上去。未行多远,忽闻轰轰水响,如万马奔腾,亦如战鼓擂动。不久眼前便现出一条偌大的瀑布,足有十余丈宽,数十丈高,如巨大一条白练挂于山间。
(按:上述峡谷即为今之扎嘎峡谷,瀑布为今之扎嘎瀑布,位于松潘县城西南40公里牟尼乡后寺沟内。由原始林区、扎嘎峡谷和扎嘎瀑布组成一个今日之风景区,藏语称“嘎其峡”,意为白岩上的激流。扎嘎瀑布起点海拔3270米,落点海拔3176米,瀑高937米,瀑面宽35—40米,冬天时结冰,洁白形如哈达,是中国最高的钙华瀑布。)
那灰鹤略打了个盘旋,便落在瀑布下游的河边。光波翼忙隐身树后,远远窥看。
只见那御鹤族忍者从鹤背上下来,四下望了望,见无异样,便挥手让那灰鹤飞开,自己则转身沿河而行,光波翼亦悄然尾随其后。
大约走出百余丈,前面忽见一人,头戴斗笠,独自坐在河畔一块大石上,身边放着一个黑红的大酒葫芦。
御鹤族忍者快步上前,跪拜三次,然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光波翼心下大奇,见石上那人并非僧侣,御鹤忍者行此礼拜,分明是以师礼待之。
过得片刻,只见石上那人拿起葫芦喝了一口,这才召唤御鹤忍者到身前,面授了几句话,御鹤忍者便坐在他对面,结起手印,静坐了半晌。那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御鹤忍者便换了手印,再坐一阵儿,如此三次。
此时日晡已过,只见那人一挥手,不知说了句什么,光波翼猜是“你去吧”,御鹤忍者遂站起身,又恭恭敬敬礼拜三次,转身沿来路而去。
光波翼不再理会御鹤忍者,只静观石上那人,见他并未急于起身,只凝视着流水,独自吃那大葫芦里的酒。
光波翼思忖御鹤忍者已走远,便现出身来,向河畔大石走去。
来到那人近前,光波翼深施一礼,未及开口,忽听那人说道:“小兄弟一路奔波辛苦,先吃口酒解解乏吧。”说罢将大葫芦抛给光波翼。
光波翼接住葫芦,暗自惊讶,“莫非他早已知晓我尾随御鹤族忍者而来?”遂问道:“先生怎知在下远来?”
那人呵呵笑道:“区区不才,也只这望风逃命的本事还过得去。”
光波翼再次施礼道:“晚辈光波翼,未敢唐突请教先生尊名。”
那人抬眼看了看光波翼,半晌说道:“你便是光波勇之子?”
光波翼回道:“正是在下。先生识得先父吗?”
那人摇摇头,说道:“我虽不认识令尊,然光波勇大名谁人不知?只可惜英雄早逝,他若在世,只怕当今这天下也早已不同了。”
“先生是……”光波翼注目而问。
“在下百典湖。”那人缓缓说道。
光波翼心头一喜,忙合十道:“您果然是百典前辈。不知前辈适才所言何意?先父若在世,这天下又如何不同?”
百典湖冷笑一声道:“令尊忍术冠绝天下,又复胸怀大志,心系苍生,他若在世,怎会坐视黎民受苦,百姓罹难?”
光波翼蹙眉道:“前辈既然与先父并不相识,又如何知晓先父之心思、所为?”
百典湖一伸手,示意光波翼将酒葫芦还给自己,光波翼忙双手将葫芦奉上,百典湖接过葫芦,先仰头“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方说道:“自有忍者以来,其心思、行持皆是一般,曾无二致。若非为了天下苍生之计,还要忍者何用?我百典湖承守祖命,护持百部忍法传承,故而隐没闹市、林野之中,他人虽不识我,我却知晓四道忍者之事。令尊大人乃我辈翘楚,心、术皆得忍法正传,若得在世,其心、行必当如此,何须言也!”
光波翼又施礼道:“多谢前辈称许先父,只是晚辈不知前辈所言之拯救苍生,又当何为?”
百典湖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今日时候不早了,你我暂且别过,有话日后再说。”说罢站起身,将葫芦系在腰间,走下大石。光波翼这才发现百典湖身材颇为矮小,那黑红的大酒葫芦挂在他腰间,竟有些夸张可笑。
光波翼躬身施礼道:“百典前辈,晚辈尚有要事相求,不知往何处再去拜见前辈?”
百典湖边走边道:“松州城北十五里外有个村子叫‘高屯堡’,堡子西面黄水沟边上有两间草房,眼下我便住在那里,后日无事,你可前来寻我。”
光波翼说道:“多谢前辈,那高屯堡可是昔年女校书薛涛被罚松州时所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