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疑云尤重村塘雾,诗冷更胜草屋寒(第4/5页)
只听百典湖又道:“我知你对目焱长老一向怀恨在心,以为他便是杀害令尊的凶手。前些日子我曾特意写过一封书信给目长老,向他求证此事。以我之见,恐怕真凶另有其人。”
光波翼说道:“他若是真凶,又怎会轻易承认?前辈写信问他也是枉然。”
百典湖摇头说道:“我阅人无数,从无差错,目长老并非如你所想,他定是遭了奸人栽赃陷害。稍后便有一位目长老的弟子前来,你不妨见见,亦可听她讲讲目长老究竟是何样人物。”
“目焱的弟子?”光波翼正自讶异,忽闻一声鹤唳,百典湖笑道:“他们来了。”
不多时,叩门声响起,随着百典湖的招呼走进来一人。光波翼见她进门,不禁站起身来。那人一见光波翼,更是喜出望外,竟上前扑到光波翼怀中,出声叫道:“光波哥哥!”不是别人,正是目焱的女弟子花粉。
百典湖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花粉这才放开光波翼,满面羞红地上前向百典湖施礼道:“弟子花粉见过百典伯伯。”
光波翼亦未料到花粉见到自己,竟会这般兴奋地抱住自己,此时正红着脸愣在那里,闻听花粉自称弟子,心中又不免掠过一丝担心。
待花粉转达了目焱对百典湖的问候之后,又不禁扭头望了光波翼一眼。
百典湖笑着让二人坐下,说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既然你二人相识,那最好不过,大家也可免去许多隔阂。不知你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花粉说道:“光波哥哥救过我一命,还……”她本想说“还教我大雄坐法”,话未出口,已觉失误,便改口道:“还悉心照料我养伤,是我的大恩人。”
百典湖点头笑道:“看来你二人还当真有缘啊。”
花粉闻说更是又喜又羞,不禁又偷瞟了一眼光波翼。
光波翼此时已觉坐立难安,忙解释道:“当日是在下失手伤了花粉姑娘,姑娘不记恨我已是难得,千万莫再提什么恩人。”
百典湖说道:“我买来这些酒菜原本是为了招待花粉姑娘一人的,不想光波小朋友也赶来相聚,幸好酒菜足够,咱们不妨便在这草堂之中畅饮一番如何?”
花粉喜道:“好啊,我这就去摆置碗筷。”说罢起身跑去外屋。
百典湖对光波翼道:“你去把外面的火炉搬进来,咱们也可热热乎乎地吃酒。”
光波翼诺了一声,便也去到外屋,将火炉搬了进来,生起炉火。
不多时,酒菜碗筷摆置妥当,大家入座开席。
光波翼与花粉先各自敬了百典湖一杯酒。百典湖显得颇为高兴,向二人道:“你这两个娃娃聪明美貌,老夫很是喜爱,老夫若能有你们这样的儿女该有多好。”
花粉笑道:“百典伯伯若不嫌弃,便认我做女儿好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百典湖也笑道:“那可好!日后你再觅得一位上门的如意郎君,我便儿女双全了。哈哈哈哈!”
花粉闻言早羞得低了头,低声娇嗔道:“伯伯!我才不想出嫁呢。”
百典湖戏谑道:“你这小姑娘,只怕早已有了心上人了吧?”
花粉更是面如春桃,光波翼老大不自在,只得强作不闻。
百典湖又与花粉闲话了一些关于目焱平日起居生活之事,听花粉所言,那目焱却是一位谦逊简朴之人。百典湖又问花粉平常习何忍术,进境如何,花粉亦毫不隐瞒,一一详陈,竟当真如弟子对师父一般。
光波翼在旁略觉不妥,未经允许,本不该偷听他人的忍术修法、境界,不过百典湖似乎并不顾忌于此,花粉更是对自己毫无戒心。百典湖听完花粉所陈,又为她指明修炼中一些症结所在,无不直击要害,所说皆是花粉所习忍术的精要之处。
光波翼心中暗自佩服百典湖不愧是集各家忍术传承于一身者,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末后听百典湖说道:“我本该今日便随花粉一同前往北方。不过既然光波小朋友到来,我便留你二人在此小住几日,略微向你们传讲一些忍术。”
二人闻言皆吃一惊,未曾料到百典湖竟然主动要为二人传授忍术。惊讶之余,光波翼又复担心自己在这里耽误太多时日,莫要误了北上讨伐目焱的大事。随之转念一想,坚地最为忧虑者,亦不过是百典湖为北道忍者传授忍术,如今百典湖既然愿在此地多留几日,既能拖延其前往北道的时日,自己又能得到忍术传承,岂不两全其美?
只听花粉说道:“伯伯要传忍术给我二人?那真是太好了!只是师父命我来接伯伯,适才御鹤族忍者送我前来时,已与我约好,他们稍后便来。”
百典湖说道:“不妨,御鹤一族都是我的弟子,稍后我打发他们去向你师父报信,推迟几日再走。”说罢看了看光波翼,又道:“虽然这后生性格倔强了些,仍不失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我看他是不肯与咱们一同前往罗刹谷了,只好在这里先略微给他讲讲。”
之前光波翼本以为,百典湖此番定会责问自己为何助朝廷夺取越州,纵然不将自己拒之门外,也绝不可能再提传授自己忍术之事。没想到百典湖非但没有责难自己,反而为传自己忍术而推迟前往北道的行程,可见其胸怀之广、宅心之厚,心中不免既感激,又颇有些不解,当即问道:“前辈既然已决定前往北道,为何还要留下来为晚辈传授忍术?”
百典湖答道:“你既为英雄之后,又复天资过人,只不过自幼未遇良师,未免是非混淆,日后自有明白真相之时,相信到那时你自会继承父志,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己任,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花粉在旁说道:“光波哥哥,我师父真的不是坏人!你错怪他了。上次我回去对师父说了多云山上之事,师父还夸你不愧是光波伯伯的儿子,侠肝义胆不输乃父,还说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对了,师父还给了我一件宝贵东西,让我日后再见到哥哥时送给哥哥。”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小竹筒来,递与光波翼。
光波翼接过竹筒,打开看时,里面却是盛着一个纸卷。光波翼轻轻将纸卷展开,不禁两目噙酸,泪忍眶中。只见那纸上写道:
春日南城万户空,
云山深处有人踪。
疑为桃源多雅趣,
谁知世外少闲情。
纵无蛮骑掳儿妇,
也怕节度饿姑翁。
何当挥旌安天下,
一效岐山恤苍生。
正是父亲光波勇当年闻知交趾城破之后所作的那首诗。
光波翼曾无数次赏玩父亲留下的字画、诗稿,见这字迹如此熟悉亲切,心中不免悲惊交集。看这诗中所云,莫非父亲当年真的想要起兵谋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