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窥福原家(第8/14页)
然后母亲会重复一些说了无数遍的话。
“你们的父亲要是还活着,你们就能够当医生家的大小姐,不吃半点苦头了。”
一个人的社会评价完全取决于他能否经营好自己的婚姻生活。父母双全,父亲严厉,母亲可以是家庭主妇也可以从事一些有意义的工作,这样的家庭是由美子长期以来一直憧憬的中产阶级家庭范本。她一直在为维护这样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而努力着。
尽管如此,儿子还是掉了队,这个家庭的一角一下子崩塌了。这四五年间,由美子想方设法,拼了命地想将一切恢复到原样。可现在,儿子又提出更不像话的事。
他要结婚!才20岁!
在由美子看来,早婚只是一部分体力劳动者的习俗。电视里偶尔也会播出类似题材的纪录片。
“16岁的妈妈。”
大多数情况下,她们的丈夫也都是年轻男孩,净是些头发染成金色,修剪了眉毛,从事不明职业的人。在由美子看来,那一切都与中产阶级家庭相去甚远。可是,自己的儿子翔却主动想要加入那个行列。
“啊!不要!”
由美子小声地喊出来。
听到弟弟要结婚的消息,可奈最先想到的是:“不好!糟了!”
以前被问及弟弟时,可奈总是含糊其辞地回答:“在家闲着呢。”大多数朋友都能够很快理解,回应道:“是在复读呀。”“我们家也有这么一个。已经复读两年了,还没考上一所像样的大学。”
但是自己的弟弟实际上连那个水平都没有。他从高中就退学了,现在竟然还要结婚。
“这跟不良少年有什么区别!”
有一个不良少年的弟弟意味着什么?也许朋友们会在背地里议论。即便不会,在女子大学读书的可奈也感觉脸上无光。校园里有一群像乘坐直梯一样从小学直升上来的女孩,她们是可奈这些人无法匹敌的。甚至还有关系更密切的一小撮人是从幼儿园就一直在一块儿的,当然,很难具体把她们区分开。
总而言之,与中途入学的学生相比,女子大学直升学生的规格更高,关系网也更稳固,还经常会接到同东京大学或者庆应大学之类的名校学生联谊的邀请。
3年时间里,可奈用尽各种手段,希望能够跟她们享受同样的待遇,但现在几乎已经彻底放弃了。单凭女子大学的名号,联谊会的日程确实很快就能排满,但即便同样是庆应大学,联谊对象的层次也不能同日而语。而且,一旦知道你是从大学才进来的,那些男生的态度就会明显不同。
“什么嘛!原来就是一个‘粉饰女’呀!”
可奈怀疑有人会在背后这样议论自己。所谓的“粉饰女”指的是那些小地方出身、之前读的都是公立校,只是最后在大学阶段为了吸引男性的眼球专门选择东京有名的女子大学就读的女孩。她认为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种地步,全都怪母亲。可奈从小就一直接受这样的教育:“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不上好学校,就只能跟没本事的男人结婚,了无生趣地过日子。”
所以即便父母不唠叨,可奈的学习也还算过得去。只是比起学习,可奈更愿意把自己的热情倾注在时尚服饰,以及头发和皮肤的护理上。
女孩一般到了中学阶段基本上就清楚自己属于哪个层次了。初中二年级时,就有男孩追求可奈,一些女孩还略带嫉妒地欺负过她。
高中一年级时在涩谷被星探发现的事可奈一直引以为豪。这件事被母亲由美子断定“只是骗钱的演艺公司”。但是每次跟别人提及这件事时,可奈还是会觉得自豪。可奈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可爱之处,也清楚自己是那种会被称为美女的类型。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执意选择富家小姐上的女子大学。可奈也查了一些偏差值差不多的其他大学,但没有一所中意的,所以最终才根据知名度和豪华程度选择了这里。富家小姐上的那些学校原本就被列在偏差值的排名之外,将来面对的肯定是令人羡慕的目光,就业情况也相当不错。
刚刚考上大学时,可奈希望将来能够成为一名播音员。这也是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职业。它既像是职业女性,又不同于职业女性,也不算是艺人。作为一种非常知性的职业深受人们追捧,而且还可能有机会跟名人结婚。
可奈的这个愿望,只跟高中时的朋友说过。
“我们家有一个那么不争气的弟弟,连高中都没上!他将来没准就会妨碍到我的婚事。我父母也挺可怜的,所以我才想当播音员。当上了播音员,感觉就能够扭转乾坤,我们家也会变得更幸福。”
“但是竞争肯定很激烈,六七千人才招四五个,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比可奈要理智一些的那位朋友劝道。
“但是,总会有人能当上吧!挑战嘛,不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可奈确实充满了信心。
上大二时,可奈开始去涩谷的专业播音员学校上课。在那儿可奈搜集到很多信息。一些电视台会为甄选出来的学生集中举办播音主持研修。进不了研修班,即便参加了就职考试也没戏。
有人还想尽办法参加学校里的选美比赛。校花的称号对于想要成为播音员的女大学生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遗憾的是,可奈就读的女子大学没有校花选美大赛。校方认为“那种活动有悖于神的教诲,是低俗的活动”,不允许举办。
可奈也没找到其他参加社会上选美比赛的机会,只好就这样匆匆迎来核心电视台 [5]的播音员考试。这里的考试比其他就职考试的时间要早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充满自信和野心的女孩们蜂拥而至。
可奈的第一志愿是富士电视台,可惜这个想法仅停留在梦想的阶段便结束了。充满期待地在网上报了名,结果连初试都没过。其他电视台也是同样的结果。只有一次通过了初试,可奈非常庆幸当时自己临时换了家照相馆,用的照片比本人还要漂亮很多。
可是在翘首期待的第二轮考试中,可奈很快被刷了下来。她终于开始面对现实。
“想成为播音员真的很难。”
可奈开始明白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道理。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可奈否定自我。她认为:“播音员也许确实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但我长得漂亮,大学也是听起来很不错的女子大学,就算成为播音员有些困难,想进一流的企业肯定没问题。”
于是可奈把目光锁定在了商业机构和广告代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间冒出来弟弟要结婚的事,确实让可奈有些焦虑。
“完了……弟弟成了不良少年,我找工作的事情肯定也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