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窥福原家(第2/5页)
据说久保田在广告代理店工作,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职员。他冲可奈说:“可奈小姐!以后常来玩儿呀!”
男人30多岁正是不论工作还是玩乐都尽情享受的时候。聚会中混杂着一些已婚男士,他们丝毫不掩饰结婚戒指,其中不少男人还是二婚。
好几个女大学生都在跟这种男人交往。可奈绝对不想让自己成为她们中的一员,绝对不会做有妇之夫的情人。这样的名声总是传得很快,而且永远都不会消失。
一位前辈5年前考取了核心电视台的播音员,但至今提起她,大家还会说:
“她以前可爱玩儿了!”
并时常提起她跟一个著名建筑师交往的事。在校期间好像还和这位建筑师一起去过海外旅行。肯定是有人出于嫉妒,但旅行的细节都被别人知道了,这必然是男方得意地跟人炫耀时说出去的。可奈可不想遇到同样的事情。但凡受邀请就去参加的聚会,只是因为那里的确聚集着很多长相不俗、相当帅气的男士。年轻社长或外企白领,当中还有几位在可奈一直向往的大公司工作。
可奈很快就和其中一位叫村松的男子交换了联络方式,开始相互联系。
一般在聚会或者联谊活动时,组织者会适时地提醒大家:“接下来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但在这个聚会上,久保田会事先把大家的联系方式打印好发给大家。这对女孩们来说是一件麻烦事,聚会的第二天总要花半天的时间来回复男人们发来的短信。当然,绝大部分都是简单地回复几句。男人们有时会提出两个人单独见面,但那绝对不行。
村松大概四十一二岁的样子,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在公司里属于海归派。本科是东大毕业的。他要亲自指点可奈找工作。
“我们公司今年也限制招聘女员工。当然,也不是一个都不招。换作我们当初那个时候,像可奈这样的女孩肯定合格。”
“是么。”
“那是肯定的!综合管理职务就不用说了,进入公司的女性,可是男员工们妻子的主要候选人。大家都是亲属关系,每天从自己家来公司上班。确实都是特别可爱的姑娘,可奈的大学每年都有五六个人进来。最近,进来的都是派遣合同工,公司内部结合的佳话已经很少听说了。这一点也很可惜。能够理解我们这种工作的特殊性,调到国外时也能全力支持工作的妻子,最好还是以前的同事。”
可奈隐约听说过,村松的妻子是他东大的同学,在一家咨询公司工作。不过据说下次再派到国外工作时,要一个人去赴任了。
“今年我们也得招20多个女孩吧。”
“25个。”
可奈答道。
“真是的,难怪现在的年轻人没什么精气神呢。我们那会儿,每年都会招一百多人,有很多朝气蓬勃的女孩进来。每周都组织联谊活动、烧烤大会,夏天还会去看烟花。经常一起去打高尔夫,虽然大家打得都不好,但是非常开心。”
村松往可奈的杯子里倒了些红酒。这里是银座的割煮料理店 [3],柜台上摆满了炖菜和凉菜,有点家常菜的性质。
村松是这里的常客,被特别允许带红酒进来。他很喜欢加利福尼亚红酒,据说是在斯坦福商学院上学时喜欢上的。
“有些人自吹只喝波尔多、布尔高涅之类的昂贵红酒。那就太土了。其实红酒里有很多价格适中,味道不错的。”
尽管如此,村松带来的红酒在加利福尼亚也得要两三万日元。村松对瞠目而视的可奈说:
“这种东西怎么说呢。久保田最喜欢啸鹰酒庄的卡尔特系列红酒,一瓶就要60多万日元。”
“啊!一瓶红酒就要60万日元?!”
“在加利福尼亚酒里也属于高端的了。前一段时间,小黑请我们品了一下。”
村松提到了一起玩乐的朋友黑川的名字。黑川家世代经营印刷公司。父亲那一代开始涉足IC芯片开发,取得了飞跃性发展。父子二人都很喜欢红酒,大家经常会感叹他家地下酒窖的壮观。可奈丝毫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1985年的罗曼尼康帝,在罗伯特·帕克评分体系[4]中得到最高分。前一阵在日本一瓶已经高达270万日元了。最近欧元贬值,据说是150万日元从当地的酒商手里买到的。小黑很高兴就请我们大家过去品尝了一下。”
“270万日元的红酒,都能买下一辆汽车了!”
父亲那辆西玛 [5]值多少钱?可奈在心里计算着。
“一辆车的钱两个小时左右就喝光了,确实很夸张吧!”
“小黑想花钱也没办法,不是吗?”
可奈回忆起见过一面的黑川,中等身材、长相和善,也可以说是没什么特点的一个男人。其他IT公司的社长也都一样,大都是穿着普通西装的普通男人,丝毫没有赚大钱的男人身上应有的惊人夺目的耀眼之处。可奈不禁说出了自己的感想:“聚会上,条件最差的估计就是久保田了。”
“对对!那家伙脖子上手上都戴着链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正经职业的人。据说他去拜访广告客户时也是那身打扮,真不敢相信。”
“呵呵,是吗?”
关于久保田的话题使得对话气氛很融洽。大家似乎都对他很感兴趣。
“不过那个家伙爱慕虚荣。明明不是东大毕业的,却到处说自己是东大的。”
“哎?可是久保田不是东大研究生院毕业的吗?”
“但是,东大研究生毕业不等于是东大毕业。那家伙大学应该是在早稻田读的。”
“是么。”
“在日本人们只问最终学历,所以才有很多人这么说。”
村松不屑地吭了吭鼻子。
“考研究生院要简单很多。最近好像一半以上都是从别的大学考进来的。所以,不是从东大本科毕业就不等于是东大毕业的。哦,这样也不准确!现在还有一种手段是插班生。所以说,没有通过东大考试,就不算是东大毕业的。”
这种说法之前可奈也听说过。不过很爱炫耀学历的久保田,只是在东大读了研究生确实让人意外。
“那家伙很有意思。人家真正从东大毕业的人在谈论驹场 [6]的事情时,他根本插不进话。即便如此还拼命要附和人家,让人看了挺心酸的。”
既然把人说得那么不堪,为什么还要和久保田来往呢?这些话到了嘴边,可奈又咽了下去。现在久保田就是一个弱者,站在被嘲笑的立场。如果自己对这种人抱以同情心的话,很容易被拉到同样的下场。
“不过,跟那家伙在一起很开心。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也许是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过分了,村松突然转变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