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再美,也终有归期(第8/9页)
保罗进到了急诊室大厅,在接待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值班的护士请他耐心在旁边的候诊室里等一下,因为护士长刚刚到楼上去了,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奥妮佳伸手揽住他的腰,带他走到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她走到一边让他自己平静一下。奥妮佳把一枚硬币塞进了热饮机的投币口,她选了不加糖的浓缩咖啡,手里面端着杯子,又回到了保罗的身边。
“拿去。”她的声音带有磁性的魅力,“你在餐厅的时候没来得及喝这个。”
“今天晚上搞成这样我很抱歉。”保罗抬起头,有些悲伤。
“也没什么值得你抱歉的,更何况,那里的鱼也不是那么好吃嘛。”
“真的吗?”保罗看起来有点担心。
“没有啦。不过啊,在这里也好,在那里也罢,我们两个今天晚上毕竟还是在一起了嘛。喝吧,再不喝就要冷了。”
“怎么偏偏在我不能来看他的这一天就出状况了呢!”
奥妮佳的手慢慢穿过保罗乱糟糟的头发,带着无尽的温柔轻轻地抚摸。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个迷失在大人世界里的孩童。
“我不能失去他,我的身边只有他了。”
奥妮佳默默地承受了这沉重的一击,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坐到他的身边,把他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在我们家乡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只要心里面时刻想着一个人,那他就永远不会死去。所以,你现在就想着他吧,不要再去想你的痛苦了。”
斯特恩医生进了2号诊疗室,一直走到床头,拿起了女病人的入院登记表。
“您的脸,看起来好熟啊。”他说。
“我在这里工作呢。”劳伦回答。
“是吗?我倒是新来的,上个礼拜五,我还在波士顿当住院实习医生呢。”
“那么,我们应该从来没见过,我被强制性休假到现在已经有八天了,而且我的脚也从来没踏进过波士顿半步。”
“说到您的脚嘛,情况还真是挺糟糕的呢,您是怎么搞的,伤得这么重啊?”
“白痴呗!”
“嗯,还有呢?”
“踩到了一个玻璃杯上……光着脚!”
“嗯,那玻璃杯里面原来装着的东西现在是不是都到您的胃里面去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
“您的血样分析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我倒是多少还能在您体内的酒里面找出那么一点点血来。”
“也别太夸张了嘛,”劳伦试图站起来,“我也就是喝了几口波尔多产的红酒而已。”
头怎么这么晕,她感到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上来了,斯特恩医生赶紧给她拿了一个小脸盆过来,还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就笑了起来。
“我有点怀疑哦,亲爱的同事,根据我手头掌握的血样分析数据,我敢说您大概是吞下了整个旧金山湾一大半的螃蟹,而且还一个人干掉了一大瓶赤霞珠红葡萄酒吧。我得告诉您,在同一个晚上把两种不同颜色的葡萄酒一起混到胃里面,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正所谓先红后白,马上完蛋啊28!”
“您刚才说什么?”劳伦问道。
“我?什么也没有啊,相反,您的胃里倒是……”
她躺倒在床上,双手抱着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尽力而为吧。”斯特恩继续说,“不过我现在先要给您缝一下伤口,然后您还得打好几针破伤风。您是希望局部麻醉呢,还是……”
劳伦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只想让他尽快把伤口缝好。于是,年轻的外科住院实习医生就去拿了缝合包,过来坐到了劳伦旁边的小圆凳上。当他缝到第三针的时候,贝蒂走进了诊疗室。
“你这是怎么了?”护士长一进来就问。
“喝醉了吧,我想应该是!”斯特恩抢先回答。
“这该死的伤口。”贝蒂看着斯特恩正在缝针的脚。
“他怎么样了?”劳伦没去理会她眼前的这位住院实习医生。
“我刚刚才从手术室下来,手术还在进行当中呢,不过我想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该是手术后脑积水,导流管拔得太早了一点。”
“贝蒂,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难道我还有的选吗?”
劳伦抓住斯特恩医生正在缝针的手,请他出去,让她们单独待一会儿。外科医生还想坚持先完成他的任务,但贝蒂一把从他手里抓过了针线,说让她亲自来给劳伦缝针,因为在急诊室大厅里还有一堆病人,他们比劳伦更需要斯特恩医生的照顾。
斯特恩看了一眼贝蒂,从圆凳子上站了起来,反正剩下给她做的也不过就是包扎一下,然后打打破伤风针了。
贝蒂坐到了劳伦身边。
“你说吧,我听着。”她表示。
“我知道我要问你的事情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奇怪,不过,307号病房的病人有没有可能今天白天出去了,而你没有留意到呢?我发誓,你跟我讲的我一定不会传出去。”
“你把问题说清楚点!”贝蒂的声音里似乎已经带有一丝怒意。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没有可能摆一个长枕头在床上,让人以为他一直没走开,实际上却悄悄溜出去几个小时,而你一直没有发现?他看起来在这方面好像应该是挺擅长的,对不对?”
贝蒂扫了一眼摆在洗手盆旁边的那个小脸盆,然后眼睛往上一抬,翻了翻白眼。
“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啊,亲爱的!”
斯特恩又重新出现在诊疗室里。
“您真的确定我们以前没有在哪里碰到过吗?五年前,我曾经来这里实习……”
“出去!”贝蒂命令道。
费斯坦教授看了看手表。
“55分钟!您现在可以开始唤醒程序了。”说完,费斯坦就离开了手术台。
这位神经外科医生向麻醉师点头示意,然后就走出了手术室,看起来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他这是怎么了?”格拉雷利感到很奇怪。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很疲倦了。”诺玛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悲伤。
护士开始包扎手术创口,格拉雷利开始让阿瑟恢复生气。
电梯门在急诊室这一层打开了。费斯坦穿过走廊,脚步有点匆匆。旁边一间诊疗室里传出来的说话声音引起了他的关注,心里已经有点怀疑的他把头伸到帘子里面,果然看到是劳伦正坐在床上跟贝蒂聊着天。
“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啊?不是跟你说了不准你踏进医院半步吗?该死的!你还没有恢复医生的职权,怎么能够回来呢!”
“我这次回来的身份不是医生而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