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艾莉丝:2012年6月25日新罕布什尔州(第2/3页)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失落。我甚至感觉自己快要哭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说了一半,等着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留在华盛顿的东西全都会放进博物馆,是吗?那些被爸爸和妈妈收起来的所有东西?”
爸爸心疼地嗯了一声,在沙发里坐直身体,搂住我说:“可怜的小乖乖,我知道你一定很怀念我们留在华盛顿的东西。”
蒂莉走过来同时抱住我们两个。
“别难过,艾莉丝。”她说,“你就假装它们全被放进博物馆吧,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参观。”
我们三人在一起抱了大概一分钟,随后蒂莉不知想到了别的什么,松开我们,在屋里兜起了圈子。
“喂,你们觉得他们会在哈蒙德博物馆的礼品店里卖些什么?”她忽然兴高采烈地问,“他们可以卖印着我们照片的明信片,或者镶有我们诞生石的首饰。”
“还有装着我们全家的雪景球。”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这能让她开心。我做到了。
在所有杂务活中,我最乐意干的是照料小鸡。我们一共有六只小鸡——原本应该有八只,但一只死了,另有一个蛋没有孵出小鸡——还有一只老母鸡,名叫母鸡潘妮。又拗口又难听的叫法,但斯科特让我们集体表决过,而且最小的孩子一票顶两票,所以……不过大多时候我们只叫它潘妮。
我最喜欢潘妮。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鸡。如果不是来夏令营,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一只真正的活鸡。鸡给我的印象是,它们没有特定的“鸡格”,样子也不算可爱,你没办法把它们当宠物养,或者让它们帮你捡球。但潘妮似乎认识我,不是我自作多情,每次看到我过来时,她的叫声都和平时不一样呢。
这个星期二,我正在看着小鸡,树林里忽然传来一些孩子的声音,而且非常靠近我们留下狼人线索的地方。我环顾四周,确信附近没有一个大人,然后我放下手里的饲料袋,飞快钻进了树林。
来到散落着皮、毛和假血浆的地方,我看到两个孩子:一个是赖安,另一个叫林肯,是这周才入营的。他比我大,可能有13岁,和蒂莉差不多。
在我走近之前,他们已经看到了我,林肯凑到赖安耳边嘀咕了句什么,随后两人抽风似的狂笑不止。我最讨厌其他小孩子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他们让我无所适从。就好像一分钟前还风平浪静一切正常,而现在我却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原本我是有话要对他们说的。我们三个都是小孩,看起来非常平等。当然,你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将我们分类,就像幼儿园里老师教的一样。比如说你有三颗珠子,每个珠子都不太一样。如果你按颜色分,发红的两个形成一类,发蓝的那个就显得格格不入。或者你也可以按照形状分类,如此一来两个方的分在了一起,红色的那个倒成了异类,因为只有它是圆形的。
照眼下的情形,他们两个混在一起似乎并非因为他们都是男孩,而我是女孩。按道理我和赖安应该更容易结伴,因为我们都是核心营员,而且年龄相当,因此林肯才绝对是应该被孤立的那一个。可此时此刻,我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因为我不知道他们说了我什么坏话。如果说三人中间有一个被孤立,那这个人绝对是我。
“嗨,伙计们。”终于走到可以正常说话的距离时,我说,“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赖安说,“林肯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让我看看。”他指着那些假血浆,尽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哦。”我说,“那是什么?”
“咳,去他妈的。”林肯骂道,“很明显是假的。白激动了一场。”我和蒂莉以前看成人类的电视节目或电影时,总会偷偷地来一场脏话比赛。显然,如果林肯在的话,赢的人非他莫属。
“不过。”他又接着说,“既然你们在这儿,那就好玩多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巴,于是我集中精神把嘴巴闭上。我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他的话既像又不像是恭维,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听着格外瘆人。
“我要回去喂鸡了。”我说。
“别,等等。”林肯拦住我说,“你来看看这个。”他说着把手伸进牛仔裤兜,“我抓到了一只小老鼠。”
“你口袋里装了一只老鼠?”我惊讶地问,坦白地说,我有点担心老鼠的命运。他的牛仔裤口袋多紧啊。
他稍微侧转过身,手依旧在口袋里摸摸索索。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因为我怕他掏出的是一具老鼠的尸体。可我万万没想到,当他转过身时,裤子的拉链已经拉开,手里正握着他的“小弟弟”。
“你瞧。”他朝我这边跳了一下。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可爱吗?想不想摸摸?”说完他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我心里其实很紧张,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但我强忍着,我不能像个被吓坏的小姑娘一样跑开。我试着去想倘若蒂莉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浑蛋。”我说。可惜我的话听起来毫无力度。如果让蒂莉来说,你就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愤怒了。
“哦,有个性。”林肯说,“我最喜欢泼辣的女孩儿。”
他轻轻摩挲着小弟弟,我看见那东西居然慢慢挺了起来,真是神奇,尽管那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画面。
“让我看看你的咪咪。”林肯说,“你有吧?”
“我没有。”我气呼呼地喊道。这样的回答实在不算明智,那会让他觉得我在跟他互动。甚至会让他误以为我喜欢他。正确的做法,我应该扭头离开。可心底,我却不想表现得太过无礼。天啊,你相信吗?我当时真的这样想了。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在一定程度上居然还有点受宠若惊,或者至少我认为应该受宠若惊。
“我见过她的咪咪。”赖安说。这是我过来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胡说。”我大吼道。此刻我对赖安的愤怒甚至超过林肯。这很容易,因为我了解赖安,知道如何对他发火。
“上个星期你在餐厅的卫生间里换泳衣时被我看到了。”从他说话的腔调我知道他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声音中甚至流露出歉意,可他很快就想到自己要在林肯面前表现一番,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你应该知道那个门锁只是个挂钩,有时候是关不严的。”
“长得怎么样?”林肯问。
赖安看看我,又看看林肯。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很小。”他以为我看不出来。
林肯手里握着小弟弟,故意笑得前仰后合。“你听见了吗?”他问我,“他说你的咪咪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