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孤岛 1962年 第十六章(第7/8页)

亚历山德罗夫斯克货轮号原本开往马里埃尔港。肯尼迪宣布禁运以后,大多数苏联货轮折返,但几艘离古巴只有几小时航程的货轮却接令迅速驶达最近的古巴港口。

坦尼娅和帕兹看着货轮在一阵暴雨中渐渐靠近水泥码头。甲板上的高射炮藏在成捆的绳子下面。

坦尼娅非常害怕。她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哥哥在美国中期选举前掩盖这一秘密的努力失败了——在更大的忧患面前,哥哥的境遇并不是坦尼娅最为担心的事情。禁运的影响不亚于公开宣战,现在肯尼迪是更强势的一方。在肯尼迪表现强势,古巴要维护宝贵的民族尊严的情况下,从美国入侵古巴到世界核战的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坦尼娅和帕兹的关系更为亲密了。他们谈到过各自的童年,各自的家人以及各自过去的恋人。他们经常触摸彼此,经常一起大笑,但是两人并没有谈恋爱。坦尼娅被帕兹所吸引,但一直抗拒着帕兹的诱惑。仅仅因为对方比较帅就发生性关系在她看来是不对的。她喜欢帕兹——尽管他有着狭隘的民族自豪感——但她并不爱他。过去,尤其在坦尼娅上大学的时候,她经常亲吻自己不爱的小伙子,但从没和那帮家伙做过爱。坦尼娅只和一个男孩上过床,至少在当时看来,她爱着那个男孩。如果核弹炸落在古巴,她兴许会期待着帕兹的怀抱,在死神降临的那一刻与帕兹进行生命的交融。

码头边最大的仓库被烧毁了。“发生了什么事?”坦尼娅指着烧毁的仓库问。

“中央情报局的特工放了把火,”帕兹说,“这里有许多起恐怖袭击。”

坦尼娅朝四周看了看。码头边的建筑空旷而荒凉。大多数的民宅都是一层的木棚。大雨落在马路上,路上都是泥泞。即便炸平这个港口,美国对卡斯特罗政权也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美国人为什么要袭击这里?”坦尼娅问。

帕兹耸了耸肩。“半岛尽头的这个港口容易进行攻击。美国特工乘快艇从佛罗里达过来,潜伏上岸,找个地方作掩护,杀死一两个平民,然后飞快地逃回美国。”接着他用英语骂了句,“‘该死的’懦夫!”

坦尼娅琢磨着世界各国的政府是不是都这样两面三刀。肯尼迪兄弟言必自由民主,却派武装匪徒渡海袭击无辜的古巴百姓。苏联的共产党人在大谈劳动者解放的同时监禁和杀害所有的政见不同者,仅仅因为公开抗议他们便把瓦西里送到了西伯利亚。世界上究竟有没有言行一致的政权存在呢?

“我们走,”坦尼娅说,“回哈瓦那有很长的路,我要告诉德米卡货轮安全到达的消息。”莫斯科方面判断亚历山德罗夫斯克号货轮可以到达最近的古巴港口,但德米卡需要得知安全到达的消息。

两人坐进帕兹的别克,帕兹开车离开了伊萨贝拉。路两边种满了高高的甘蔗,秃鹰游荡在甘蔗上面,逡巡捕猎着地里的田鼠。离他们不远,糖厂高高的烟囱像导弹一样直指着天空。没开发的热带雨林里长满了凤凰木、黄檀和巨大的芭蕉树,矮树间不时有野牛出没。野牛身后飞起的白鹭给这片荒芜的土地增添了一抹亮色。

古巴的农村依然大部分靠马车进行运输,但快到哈瓦那的时候,路上出现了很多运送预备役军人到各自基地的军用卡车和公共汽车。卡斯特罗宣布了全民动员,古巴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当帕兹的别克从这些车辆旁加速驶过的时候,车上的兵员挥手朝帕兹和坦尼娅大叫:“不保卫祖国毋宁死,古巴万岁!”

在哈瓦那郊区,坦尼娅看到各处墙上一夜之间都换上了一页新的海报。简单的黑白画面上画着一只紧抓机关枪的手,画旁写着一句振奋人心的标语:“拿起武器。”坦尼娅觉得,和克里姆林宫那帮只知道叫嚷“深化二十世纪社会主义革命”的老人们不同,卡斯特罗更了解宣传所具有的力量。

坦尼娅早已把要发出的消息写成了密码,现在只要将亚历山德罗夫斯克号货轮到岸的准确时间填进去就行。她把电文带到苏联大使馆,交给相熟的克格勃联络官。

德米卡可以松口气,但坦尼娅依然很害怕。古巴又得到了一船核武器真的是个好消息吗?没有核武器,对古巴人民和坦尼娅自己来说,不是会更安全一点吗?

“今天还有别的任务吗?”想完这些事以后坦尼娅问帕兹。

“我是你的联络官。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工作。”

“但在如此的危机下……”

“在这样的危机下,没有比和苏联这个盟国联系更重要的事情了。”

“那我们沿着海滨大道走走吧。”

帕兹把车停在海边的国民宾馆。士兵们正在古巴这座最为著名的宾馆外架设着高射炮。

坦尼娅和帕兹走下别克,沿着海滨大道慢慢散步。北风掀起的巨浪拍打着防波堤,浪花像雨水一样落在海滨大道上。海滨大道是古巴人喜闻乐见的休闲地,这天大道上的人尤其多,他们并不是为休闲来的。人们三五成群,时而谈上一会儿,可大多数时间保持着静默。他们不像平时那样调情,讲笑话,向同伴们展示自己最好的衣服。所有人都向北看着美国的方向,观察着美国佬的下一步动作。

坦尼娅、帕兹和众人一起北望了一会儿。坦尼娅打心眼里觉得入侵马上就会进行。美国的驱逐舰会乘风破浪驶达古巴,潜艇会在不远处冒出头来,印有星条旗标志的灰色战斗机会在云层中显现,战斗机装载的炸弹很快就会扔在古巴人民和他们的苏联朋友头上。

最终,坦尼娅握住了帕兹的手。帕兹轻轻地捏了她一下。坦尼娅盯着帕兹的深棕色眼眸。“我想我们就快要死了。”坦尼娅平静地说。

“我也这样认为。”帕兹说。

“你想在那之前和我上床吗?”

“很想。”帕兹说。

“去我的公寓吧?”

“好的。”

他们回到车上,把车开到老城区教堂附近的一条小街。坦尼娅在殖民时期建造的楼房里有一间二层公寓。

坦尼娅至今唯一的恋人是大学时的讲师彼得·伊洛延。彼得很痴迷她的身体。他凝视她的双乳,触碰她的皮肤,亲吻她的头发,像从没见过如此美妙的肢体一样。帕兹和彼得同岁,但坦尼娅很快意识到和帕兹做爱将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人做爱时的焦点集中在了帕兹的身上。帕兹像是逗弄着坦尼娅一般慢慢褪下衣服,然后裸身站在坦尼娅面前,让坦尼娅有充分的时间欣赏他那完美的皮肤和身材的曲线。坦尼娅高兴地坐在床边,观赏着他的躯体。这种玩法似乎让帕兹非常兴奋,他的阴茎在情欲的带动下微微翘起,坦尼娅等不及地把它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