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身的女孩(第2/2页)
“但电子书方便携带。”我说。
“是,我明白这个。但你不想带的书可以不带啊。”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知道吗,关于我们的读书会,其实在我们整个生命中都在开读书会。”
母亲同意这一点,她说她跟其他人也做同样的事情,与妹妹、哥哥,还有母亲的朋友们一起谈论书。“我觉得我们都在同一个读书会里。”她说。我为这个说法想到另外一个词而止不住地微笑。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所有人都在这个“最后的读书会”中,因为我们看过的每一本书,都可能是最后一本,每一段对话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我还在等待着最后一场重要的谈话。在那场谈话中,我会告诉母亲,我有多么爱她,我为她的成就感到非常骄傲、自豪,她对我的意义多大,她是一位多么伟大的母亲。而她也将会告诉我,她为我骄傲,但她肯定会说出对于一些事情的内疚,也会告诉我感到内疚的原因,而我会机智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有很多次进行这种重大谈话的机会,但都没有做成。
在这个下午,我陪着母亲看完医生后回家,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我听见自己脱口而出刚刚跃入大脑里的话:“我觉得我可能要写本书,关于我们看过的那些书,我们做过的那些讨论,还有我们的读书会。”
“哦,宝贝,你不会想要花时间写这个的。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要写。”
“我有这个想法,也想要去写。”然后我的声音破碎了,“因为我为你骄傲。”
我想我原本是想要说“因为我爱你”,但我说出来的却是“为你骄傲”。然后我想,我爱她,她一定知道,但我为她感到骄傲,就不确定她是否知道了。所以,可能我那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母亲看着地板。我就要走了,在我还没有意识到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很快地亲吻了她的脸颊,轻柔地吻,因为担心弄伤她的皮肤。我站在公寓门外,下楼的电梯按钮按不下去,究竟是我不愿意还是电梯不能,我也不知道。我盯着家里的门,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不久之后,她就不会在那扇门后了,我无法再与她谈论书籍以及其他事情。那一刻,我感到尖锐的疼痛,像是心脏病突发一样的疼痛,但那只是出于惊恐。最终,我按了下楼的电梯按钮,坐地铁回家。
第二天,我收到母亲的电邮。她列了一个单子,上面是我们看过的所有书籍,还有笔记,说是为我写书准备的资料。母亲不断地为我发来其他的书名,写电邮告诉我她的想法。那个以来自塞拉利昂的,名字叫玛利亚涂·卡马拉的女人为主角的专栏文章,她很想写却没有机会写,让我写进书里去。医疗保险改革的一些内容也应该写。她说还有个最为重要的建议告诉大家:每一天,你都应该告诉你的家人,你爱他们,并让他们知道你为他们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