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之波动(第7/7页)

工人们闲暇时,在沙漠中无从消遣,遂有人以赌博解闷。内华达州政府也因此在1931年将赌博合法化。就这样,很多赌徒和资本家慕名而来。原来工人们居住的营地飞速发展,逐渐演变成了美国西部最大的新城——拉斯维加斯。

我和梁红驱车赶往胡佛大坝,再次经历了一次时间旅行。大坝所处的黑峡两端隔了一个时区,我和梁红站在大坝两端,她在上午10点,而我在11点。

奔腾的科罗拉多河在这里戛然而止,如同被驯服的猛兽;千百年河水冲刷形成的黑峡,悬崖峭壁、光怪陆离;下游形成的蔚蓝的全美最大的人工湖——米德湖;再加上这座高达221.4米、78岁高龄的壮观大坝,三大自然景观,与一座人工建造的奇迹融汇一处,是何等的壮观!

梁红被震撼了,这也正是我想给予她的。我希望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和她一起分享最极致的体验。

水坝到科罗拉多大峡谷不远,驱车不到一个小时。这处自然景观,再次让我们惊讶不已。作为全球最长的几条大峡谷之一,这儿的地貌最为独特奇异。成千上万年的河水冲击和自然风化,让其地貌变得鬼斧神工。谷壁通体都是红色岩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它又会分别呈现出其他颜色、深红色、淡粉、浅黄、深黄……

这里做我们婚纱照的背景再合适不过。梁红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婚纱,遗憾的是我没有带西装过来。

天空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穿婚纱的梁红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愿意加衣服。她说女人一辈子没几次穿婚纱的机会,在这种地方穿婚纱,更可能是一辈子一次。

周围如织游人也纷纷围了过来,为我们鼓掌,为我们祝福。

身后是自然奇观,身旁是一生挚爱。那一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那一刻,已是永恒。

梦的放行

一万多海里被我们甩在了身后,这功劳大半要颁给“老范的儿子”——“北京”号。如今它已经千疮百孔,想继续走下去,就必须得大修了。在船厂的船坞里,它被高高地吊了起来,瞬间变身,好一艘飞艇。

给我们修螺旋桨的技工,是一位海岸警卫队的前队员。闲聊的时候,我们聊到了阿图岛,他一下子就兴奋了:“阿图?你们去过阿图?我在阿图岛服役过!”

瞬间,我们就互相感觉关系近了不少。我们给他讲我们在阿图岛的事儿,他也给我们分享他在阿图岛服役的经历。后来闲聊,他问我觉得洛杉矶怎么样。我开玩笑说,物价太贵了,我以前来吃得起牛排,现在只能吃汉堡了。

他也哈哈大笑,然后一脸认真地说:“我在我的工时里,给你减掉500美金,作为给你的优惠。你们的行为,让我很感动,你是个勇敢的人。”

轮到我惊讶无语了。他不是老板,他只是从自己的工资里少赚500块。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感谢他。螺旋桨修完之后,他的老板来跟我结账,说:“你们一共付我1800美金就OK了。”

我再次目瞪口呆,因为最初联系他的时候,我们谈好的价格是3500美金。老板笑着看着我们说:“托尼给我讲了你们的故事,你们很了不起。而且我知道你现在缺钱,所以我给你们打折。”

他知道我们缺钱,是因为之前的一件事。在买油漆刷船底的时候,这位工头给我推荐了一个品牌的油漆,是最好的那种,一桶要三四百美金,我的船要刷5到6桶,掂量一番之后,我选了一个150美金一桶的,而且只刷了3桶,把最关键的地方刷了三遍,其他的地方就刷两遍。我们刷漆的过程,他们都看到了,所以他们非常明白我们现在在节省。

随着“北京”号逐渐修补完整,我们也要离开美国了。从无人的阿图岛开始,再到登陆荷兰港,一直到今天,美国人给我们留下的,全是感动。阿图岛海岸警卫队的物资、荷兰港的帅气警察和半价食物、安克雷奇的免费汽车和导游、阿斯托利亚的那群给予我们帮助的居民、拉斯维加斯的路人,还有给我修船的托尼和工头……太多太多,包括美国的政府海关机构,三次入境,都给我们开了方便之门。小宇的护照上,第一个签证戳,就是在美国的落地签——他连签证官都没见过,这在国内是不可想象的。

他们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我们。

在感谢美国人民的同时,我们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如凯罗琳大姐所说:“因为你们有梦想,愿意为梦想去行动,去努力,所以我们敬佩你们,愿意帮助你们。”

在美国,梦想就是通行证。

修理完传送轴的轴承故障和发电机故障之后,“北京”号再次整装待发。我们耽搁了太多时间,必须启程了。曾乔料理完他爸的事儿归队了,老爷子手术很顺利。

这天是星期五,我们拔锚准备起航,被码头上的几个水手拦住了,他们说星期五出海不吉利,黑色星期五,每个月的13号也不吉利。可是我们已经不容耽搁了,一个水手抓抓脑袋说:“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你们逆时针开船绕一圈,会把这些霉运都转走,然后就可以出航了。”

这些都是前人的经验和航海者的智慧总结,我们选择相信。开着“北京”号逆时针绕了一圈,回到原地,向这段时间在码头给予我们诸多帮助的这群人挥手告别。

出了港口,到码头的海关办公室结账,被告知今天不能走,海关要上船检查——他们质疑我们开帆船过来的目的,所以要上船检查。这算什么事儿,刚道完别,咱们又回去,这不玩儿人吗?

我和梁红找到了海关办公室,说明了我们为什么会开帆船来美国。海关解释说,因为此前还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他们需要按程序做个检查。我们就给他们看了我们的照片,梁红的婚纱照,以及我们在济州岛、对马岛、阿图岛、荷兰港、阿斯托利亚的照片;还告诉他我们接下来赶时间,要去南极。

听完我们的话,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很惊讶,一头儿干脆地说:“上船检查取消了,所有的检查费用也都取消了。”然后他吩咐手下,以最快的速度,给我们签了各种证件,放船出海。

末了,在我不停地说谢谢的时候,他对我和梁红竖起了大拇指:“For dream。”

临别美国,梦想再一次成为了我们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