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中国生活(第5/5页)
李佳丽尾随着我出了茶室。“你去哪儿?”她问道。
“我得走了,”我说。“我要去吃饭,然后回家。”
我们经过了一家我常去的米粉店。突然间,我非常害怕这个女人跟我回家,被人看到她和我一起在校园里。“我要走了”我说。“我要在这家餐厅吃饭。再见。”
“好的,我和你一起吃,”李佳丽说。
餐馆的老板清出了一张桌子,我发现自己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这就是在涪陵的情形——事情向我走来。通常我喜欢这种被动情形中的不可预知性,但今天,我怀疑她的动机,而我不知道如何行事。她坐着那儿说着,而我问她在哪儿工作。
“那不重要,”她说,而突然间,那显得非常重要了。
“你在涪陵工作吗?”
“那不是个好工作,”她说,耸肩。“但我的叔叔在重庆给我找了个好工作。他有一家大餐馆——他很富的!他给了我一份工作,在那儿当小姐。我叔叔餐馆里的小姐穿着漂亮的衣服——我会穿一件旗袍,像那样”——她给我展示那看上去是怎样的:没有肩,紧紧围着脖子,在大腿高处分叉。
“哦,”我说。
“但那很贵的,”她说。“我要自己去买那旗袍。”
“那太糟了,”我说。
“你喜欢唱卡拉OK吗?”
“不,”我说。“我不喜欢唱卡拉OK。大多数美国人都不喜欢唱。”
“我们应该找个时候去卡拉OK。我来教你怎么唱。”
“对不起,但我对卡拉OK没兴趣。”
“那也没事,”她说,微笑着。“我对你们美国很感兴趣。”
“我的美国的什么让你感兴趣了?”
“所有的。我想去那儿。”
我不喜欢这谈话如此发展下去。“这很难做到。”我说。
“我想要住在你们美国,”她说。“那儿的人比这儿的人有钱。”
“美国有很多穷人的。”
“不像涪陵那么多。”
她说的不错,而我想用另一招。我谈到了获得签证多么困难,然后米粉上了。我吃得很快,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何伟,”她说。“你很可爱的。”她用一种最佳的小姐语调说道,我敢保证餐馆里的其他人都在听着了。
“你的眼睛很漂亮,”她说。“我想你们外国人的眼睛比中国人漂亮。”
“那不是真的,”我傻傻地说。“中国人比外国人好看得多。外国人很难看。”她把这当作赞美,微笑着,想要红一红脸。我想道:何伟,你是头笨驴。
“我喜欢听你说我们中国话,何伟,”她说。“它听起来很好玩!”
我想到了大学时,有些家伙嘲笑来当地做换工的瑞典女孩,嘲笑她们的口音与她们的茫然。这不是个很好的比较,而我尝试不去想它。
我们现在要离开餐馆了,在我付钱时,老板咧着大嘴。在街上,李佳丽挽着我的胳膊,而我站在那儿,感觉难以置信,而又无奈。一个涪陵女人在摸我,我们正在南门山十字路口附近;所有人都在向我们揿喇叭,或者看起来如此。
“我现在得走了。”我结结巴巴道。“你不能跟我一起走。我今天很忙。”
“下周是我的生日,”李佳丽说。
“那很好,”我说。“
“下周见,”她说。
一辆车驶过,喇叭高叫,我都闻到了废气的热度。太阳很暖了,我在出汗。“再见,”我说,最后她让我走了。
两天后,李佳丽打来电话,而何伟接了。她问他星期天去不去茶室,而他回答说去的。他每个周日都在那儿,没理由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