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7/7页)

傍晚的时候炮击停止了。比利想着是否要撤退。眼下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但他又担心被人指责这样做是临阵脱逃。很难预料那些上级军官会做出什么事来。

到头来还是德国人替他作了决定。在山岗放哨的板油・休伊特看见他们从东面压了过来。比利看到一支五十到一百人的大部队越过山谷向这边快速挺进。他手下的战士没有弹药补充,无法守住这块阵地。

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撤退,就有可能受到指责。

他把几个人叫到自己身边。“听着,弟兄们,”他说,“你们随意开火,打完子弹就后撤。”然后他朝山冈下八百米外的敌人开火,打光了自己的弹夹,转身跑了起来。其他人也照做了。

他们爬过德军的壕沟,迎着落日朝无人区跑,跳过地上的尸体,躲闪着抬伤员的担架救护队。没有人朝他们开枪。

比利终于跑回了英军阵地,跳进战壕。里面满是尸体、伤员和跟他一样疲惫不堪的幸存者。他看见菲茨赫伯特少校躺在担架上,脸上流着血,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活着,在急促呼吸。总算有个我不在乎他是死是活的人,他想。很多人干脆坐在泥地里,或者躺着,眼神空洞,一个个失魂落魄,累得动弹不得。军官们在组织把从前面撤下来的伤员和尸体送往后方。没有任何胜利的气氛,没有任何人向前进发,军官们甚至不往战场那边看。这场强大的进攻以失败告终。

比利小队的其他人跟着他进了战壕。

“真是一团糟,”比利说,“天杀的,简直是糟糕透顶。”

一周后,欧文・贝文因怯懦和开小差被军事法庭审判。

审讯时曾指定一位军官作为“犯人的朋友”为他作了辩护,但他拒绝了。由于犯罪会判死刑,无罪申诉是自动提出的。但是,贝文在辩护时什么也没有说。审判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贝文被定罪。

他被判处死刑。

判决被送到总指挥部进行审查。总司令批准了死刑判决。两个星期后的一个黎明,在一片泥泞的法国牧场上,贝文被蒙着眼睛站在行刑队跟前。

行刑队里有士兵故意打偏,枪响后贝文仍然活着,虽然身上流着血。行刑队的军官随后走了过去,拔出手枪,直接朝那男孩的前额开了两枪。

欧文・贝文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