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四十八章 谈战马(第2/3页)
一万希腊人在举世闻名的长途撤退中遇到的一个种族,曾用强弓长箭使他们道受巨大损失。那箭身非常之长,捡起来可作标枪投掷,能将披有盔甲的人连同盾牌穿透。迪奥尼修斯在叙拉古发明了远距离快速发射重箭、投枪与巨型石块的投射器,他的发明同现在的十分接近。
这里还得提一提一位名叫皮埃尔·波尔的神学大师,他骑骡子的姿势很滑稽,蒙斯特尔莱[13]说他经常像女人一样侧身骑着在巴黎城内闲逛。蒙斯特尔莱还说起过,加斯科尼人有一种了不起的马,能在急驰中突然转身。法国人、庇卡底人、佛来米人和布拉邦特人都将此视为奇迹,“因为他们见得”——这是蒙斯特尔莱的话。凯撒在谈到瑞典人时说道:“他们在马战时经常跳下马来步战,他们的马已经习惯,此时就呆在原地不动;一旦需要,他们就立即上马;按照他们的习惯,最卑鄙无耻的事情,莫过于使用马鞍。使用马鞍者遭到蔑视,所以,即使人数很少,他们也不怕向众多的敌人发起攻击。”
从前我看到一匹经过训练的马缰绳垂挂在耳朵下,干什么都用根小棒来指挥,感到非常惊讶。这在马西里亚人里十分平常,他们使唤马不用鞍子也不用马缰。
马西里亚人乘坐光背之马,
驾驭马匹不用马嚼只用鞭子[14]。
——卢卡努
努米底亚人骑马不使马嚼[15]。
——维吉尔
没有嚼子的马样子很难看,
就像奔跑时一样挺着脖子伸着脑袋[16]。
——李维
阿尔方斯[17]这位在西班牙率领红肩带骑士团的国王,特别为骑士们规定,不得乘骑骡子,否则就处以一银马克的罚款。这是我不久前从格瓦拉[18]的书信集里看到的。有人把他的信称为“金玉良言”,他们的看法同我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
《侍臣》[19]的作者说,在他那个时代之前,贵族骑骡子是受人指责的(阿比西尼亚人正相反,地位越高,越接近他们的主子皇上,就越要找骡子骑来撑面子);色诺芬说,阿比西尼亚人总是将他们的马牢牢拴在厩内,因为它们非常顽劣暴躁,要解开上鞍辔很费时间,为防止在敌人突然袭击时来不及投入战斗而遭受损失,他们从来不在没有壕沟和寨墙的营地里宿营。
他那位居鲁士是骑兵方面的大师,他严格地训练马匹,非等它们洒下汗水完成某种科目才叫人喂它们。
斯基泰人在打仗时为情势所迫,就取其马血止渴充饥,
萨米蒂亚人靠喝马血活着[20]。
——马提雅尔
克里特人遭到梅特鲁斯的围困,没有别的东西解渴,只有喝马尿。
为了说明他们军队的管理和保障比我们的军队强得多,土耳其人说,他们的士兵只饮水吃大米和咸肉末,每个人都可轻易地背负一个月的这种食粮;除此之外,他们还懂得像鞑靼人和俄罗斯人那样,靠马血生存并往马血中加盐。
在西班牙人来到的时候,新印度的居民将人和马都看成是高于他们种性的神或兽。有些部族在被打败之后,跑来向人求和讨饶,送上金子肉食,也总少不了给马匹送去,嘴里还说着对人说的一样的话,把马匹嘶叫当成同意妥协与休战。
在这一边的印度,乘坐大象在从前是一等君王的礼遇,二等的是坐四马拉的大马车,三等的是骑骆驼,末等下贱的则是骑马或坐单马拉的车。
当代有人写道,他在那个国度里见过一些地方的人,骑着带鞍子、马蹬和笼头的牛,他觉得他们的姿态挺优美。
昆图·法比乌斯·马克西姆·卢里亚努在同撒木尼人作战时,见他的骑兵冲锋三四次都未突破敌人的阵线,便采纳了这样一个建议:取下马的络头,用马剌狠狠地刺马,结果,什么都挡不住这些马,它们穿过倒地的兵器与人群,为步兵打开了通路,使敌人遭到血腥的惨败。
昆图·富尔维乌斯·弗拉古斯在同克尔特伯里亚人作战时,也下了同样的指令:“如果你们取下马的络头,催马冲向敌人,你们的马就会更加迅猛。这是罗马骑兵获得成功、赢得荣誉所经常采用的办法……马的络头这样一摘去,就突破了敌人的队伍;接着它们又掉过头再次穿过敌群,冲断他们所有的长矛,将他们大杀一阵[21]。”
从前,当鞑靼人向莫斯科大公派去使节时,大公就得对他们采用这样的礼节:徒步迎上去,敬上一杯马奶(这是他们喜欢的饮品),如果在喝的时候有奶滴在他们的马鬃上,他就得用舌头去舔干净。在俄罗斯,巴雅塞特皇帝[22]派去的军队遇上了可怕的雪灾。为了抗雪御寒,有人竟然杀马剖腹钻到里面吸取这点生命的热量。
巴雅塞特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被帖木儿打败,若不是在过一条小溪时不得不让他乘坐的阿拉伯母马喝个痛快的话,他是逃得很快的。马喝了水没了力气,身体发凉,很快就被追兵赶上了。让马撒尿会使马松懈,这样说是对的,可是让它饮水,我倒觉得会使它恢复体力,更有劲头的。
克罗伊斯在途经萨尔特城时,在那里找到几处牧场,牧场里有大量的蛇,他的军马却吃得津津有味。希罗多德说,这对他的战事是个不祥之兆。
一匹马有鬃毛和耳朵才算完整;缺少了就不能勉强算数。斯巴达人在西西里打败雅典人之后,大吹大擂地回归叙拉古城,他们炫耀自己的英勇,竟然剪去了败军的马鬃,带着这些马凯旋而归。亚历山大在同达哈部族作战时,达哈人带着兵器骑着马成双成对地奔赴战场;但打起来时,其中一人要离鞍下马;他们轮流着徒步与上马作战。
我并不认为在骑马的本领和天分方面,有哪个民族能胜过我们。我们习惯上所说的好骑手,似乎更加看重勇气而不是技巧,我所认识的最内行、最可靠、最招人喜欢的驯马手好像是为我们的亨利二世国王效力的卡尔纳瓦莱先生。我曾见他两脚立鞍纵马奔驰,又卸下鞍子,返回时将鞍子提起,整理好之后重新坐上,始终疾驰飞奔着;他越过一顶帽子,然后向后往帽子里准确地射了几箭;他一脚点地,另一脚挂蹬,拣起地下想拣的东西;他还作了别的灵巧动作。他是以此谋生的。
我年轻的时候,有人在君士坦丁堡见过两人合骑一匹马,在马儿跑得最快的时候轮番跳上跳下。还见过仅仅用牙齿为马上络头上马具的。另外还有人一脚踩在一匹马的鞍子上,另一只脚踩在另一匹马的鞍子上,胳膊上还举着一个人急速飞奔;这第二个人完全站在他的身上,在疾驰中准确无误地射出一支支的箭。还有好几个人两腿朝上,头顶马鞍,立在绑于鞍鞯上的弯刀的刀尖中间飞奔。在我小的时候,那不勒斯的苏尔莫纳亲王手牵烈马让它做各种各样的动作,他自己则用膝盖和脚尖跪在两匹驿马身上,就像用钉钉在上面一样,看上去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