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潭往事(第2/2页)

池里混养的斑节对虾。

铲完一池,师姐让我去关水,可是阀门缺胳膊断腿,我扭不动,师姐嫌弃地望着。我不服气,说:“师姐你要能关上我喊你一声娘。”然而师姐当真徒手关上了。她拍拍手掌,睥我一眼,轻蔑地说:“喊娘。”我服气是服气,但嬉皮笑脸耍赖不喊。

几十个池子的事情,不等天黑我已浑身乏力,直起腰那一下几乎要晕过去,再干不动了。问师姐有没有糖吃?师姐说没有糖吃!又问师姐,没有糖吃是不是留了更好的东西给我们?师姐看我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说好好好,夜里请你们去草潭吃夜宵。

晚上,大家快快乐乐洗了澡,穿上干净衣服。夜风有些凉,大家又加了外套,我更是夸张地穿了鞋袜。平常在场里都是一双拖鞋走来走去,沾了海水或沙子,跟没娘的孩子似的,过得十分勉强。草潭是一个镇,离场里有些距离,站在养殖场外面的海边能远远望见。一道弧形海岸线,我们分隔在弧形的两头。大师兄开三轮摩托,师姐捡两块泡沫板丢进后车厢当座垫,发动机均匀平缓地响着,是新摩托才有的好听声音。我们几个爬进去坐下,在这条寂静又偏远的马路,看月光荡漾的鱼塘,不断退后的树木和远处人家的点点白光。师姐说大家唱歌啊,我起头,唱动力火车的《当》:“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夜空下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三轮车上颠簸,这样快乐地唱着,仿佛忘记眼下生活的寂寞和苦闷,我的心里有点感动,觉得再珍惜不过这样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