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奥的音讯(第2/2页)

还想提一句的是,以前岩手大学精神病科的三浦信之博士曾对我说过,这些作品中只有三张能被认定为精神异常者的作品。

(四)

今年冬天,我饱受肋间神经痛的困扰,现在一拿笔就会加重疼痛。我搬到这边已经五年了。五年里,我一直从事着繁重的田间劳作,而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任何干农活的经验。除此之外,我还忍过了今年冬天非比寻常的严寒,以及战争结束后三四年间的恐怖食疗生活——现在看来,这应该叫做粗食生活,我简直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是这些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吧。内分泌的某一项存在不足是肯定的,这也是一种老年病,是自然对达到一定岁数的人作出的生理上的警告。我想我今年还是尽力不做过重的农活为妙,还应当再好好修整一下我的小屋,以应对这恶劣自然环境中的威胁。另外,合理的饮食安排也是必要的。有一段时间我的症状渐渐减轻,于是我就打算让它自然痊愈。然而,不久之后它又卷土重来,特别是每逢季节交替的时候就会发作一次,让我感到十分困扰。杂志《心》那边的木村先生给我推荐了一款注射用的药,说是很管用,我就买了。总觉得终于能够把这病根除了,但村子里既没有医生,又没有保健护士,结果我只能自己给自己注射。

前面说的是这个病的间接原因,而直接原因则是去年晚些时候,我忙着给检印纸盖章,把身体搞垮了。我真希望像检印纸这种必须一张张贴在书上的东西赶紧被时代淘汰。到那时,贴了印纸的书籍也会成为昂贵的古董。但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我感到很怀疑。

除了上述的两个原因之外,我的病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精神上的苦痛。每个出生在东洋的现代人肯定都有这种心灵深处的悲伤。根据每个人生理结构的不同,还会相应地带来身体上的毛病。一呼吸就疼的胁间神经造成的痛苦,和一说话就疼的精神深处带来的痛苦,两者是相呼应的。只要这种精神上的痛苦还存在,即使治好了眼前的病,其他的毛病也会在今后的某一天冒出来。我已经做好了这种觉悟。

今天是三月二十八日,山上积着厚厚的雪。本来暂时缓和下来的严寒又卷土重来了。水田里的赤蛙今年刚好是从秋分周的第一天开始叫的,但今天却意外地安静。茫茫白雪中,只有啄木鸟还充满着活力。融化的雪水决堤似的涌到了路上,让只穿着短靴的访客们进退两难。从今年的情况来看,积雪完全融化大概要等到四月中旬了吧。积雪消失后就该播种嫩豌豆了,但在那之前,我的疼痛是否能够痊愈,我能不能拿得起铲子还是个问题。积雪中,只有葱顽强地长出了绿色的新叶。韭菜和大蒜也快要发芽了。我特别喜欢韭菜蛋花汤,所以也愿意再多等一会儿。今年由于积雪太多,井盖都被压坏了,我只好缩着脖子取水来洗脸。

[1]匁:日本尺贯法中的重量单位,1匁=3.759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