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第2/8页)

进入扎达,车在土林的山谷夹缝中穿行,两旁是铺天盖地的黄色,古堡、碉楼、宫殿重重叠叠不断涌到眼前,而这些庞大的“建筑群”都是大自然纯粹的鬼斧神工之作。还没从这些从未见过的诡谲景象中回过神来,前车忽然向后退过来。这里的山路极窄且陡峭,车队一直是缓慢行进,此时前车正在拐弯上坡处,忽然没前兆地往下溜,离我们的车不过四五米,而我们的车同样处在拐弯处。那一瞬间,忽然想,不会我们就在这里翻下去挂在这里了吧?!连冲了四五次,前车终于顺利拐了上去。带着仍然过速的心跳,我们继续淹没在不断变幻的土林中。不甘寂寞的云堆在车窗前晃动,风声从山谷中钻出来,天空明暗不定,这里仿佛一个精心设计的迷宫,无边无沿,越入越深。

当古格王朝的遗址扑面而来,这段行程也走到迷宫最深处。10世纪中叶至17世纪初,古格王国雄踞西藏西部,鼎盛期达十万之众,弘扬佛教,抵御外侮,在西藏吐蕃王朝以后的历史舞台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据说,1630年,与古格同宗的西部邻族拉达克人发动了入侵战争,古格王国就此灭亡。据说,真正让古格文明消失不见的不是战争,作为当时各派力量最集中的地方,扎达是朝圣者必会朝拜的地方之一,脆弱的象泉河谷地的生态环境因此难以负重,战乱不过加快了摧毁古格的步伐。

今天的古格故地,只有十几户人家守着这片空荡荡的废墟,而他们也非古格后裔,当日人头攒动的古格人已经不见踪影。当年繁华的都市变成了茫茫荒漠,断壁残垣、坍毁的洞穴、倾圮的佛塔,静静散落在土林荒原中。

多年之后,我想这段旅程、这幅场景仍会在脑海中浮现。我们没有被埋没在无边际的诡谲的土林中,而有幸被一段不认识的历史吞没,细细地看每块石头、小心攀上每个台阶,从窗眼探查每个洞穴,就好像我们曾是这里的一员,又好像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被某些人查看、猜测。

而当我们再次上路,我们仍将看到,盛开的格桑花,灿烂的孩子,迎风招展的五彩经幡。

世间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郝蕾 演员,浮屠身心灵工作坊创始人

认识厚霖不短的日子了,听他说起转山也有很多次,听他描述转山的过程是享受的。神秘、遥远、信念、超越……这些词语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萦绕,盼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去一趟那神秘的冈仁波齐。直到今年,随着转山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又是藏历大年,马年又是我的本命年,就在6月顺理成章地奔赴了西藏。

我从进藏一直到冈仁波齐脚下的小镇,整个过程都相当地顺利,没有什么高原反应,这种情况下我对自己可以顺利完成转山充满信心。路途中与同行的朋友们多次聊到厚霖,因为他是我朋友里转山次数最多的,我把从厚霖那里听到的经验和精彩的故事分享给大家。我们都是第一次转山,没有任何的心理上的防御措施,尤其想到每次厚霖转山回来都意气风发的神情,我没有任何的担心,更不会认为其实是充满危险的。

我们用了两天的时间转完冈仁波齐,第一天还好,路途比较平坦也不是特别缺氧,每每感觉有些累的时候就看一看身边不远处神圣美丽的神山就又浑身有力地走了下去。重点在第二天,从大本营出发的第一步就是爬山,海拔5200米的情况下开始爬,艰难的情况可想而知。路上已经有人倒下了,我们的队伍里其他同行的陌生人里不断地有人坚持不住了,身边也有快步如飞的藏民匆匆而过,对当时的我来说这简直是两种诱惑。既希望像藏民一样迅速到达,又想像倒下的同伴一样干脆放弃,在内心不断的纠结中终于到达山口的脚下。

我们几乎像到了极乐世界一样兴奋异常,稍作休息后就开始快速登顶,到山腰的时候还不断地拍照自拍,丝毫没有感觉到最大的困难马上就要到来。快到山口的时候我看见大片的经幡和玛尼堆在我前方,我问背夫那里是不是山口?他们回答我是的。由于已经感觉到严重缺氧,所以想着靠不断地吸氧来做最后的冲刺,可谁知道当我用极快的速度冲刺到那片经幡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山口,山口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我的内心彻底崩溃了,加之之前爬山速度过猛氧气已经呼吸不进我的肺里了,我的眼睛开始模糊,意识开始不清醒,我感觉到了死亡在向我逼近。这时有路过我的藏民开始询问我的同伴要不要帮忙,我冥冥之中听见身边有人在念金刚萨埵,突然好像来了一阵微风,马上要窒息的我捣上了一口气。然后我们默念着经文以五秒钟挪一步的速度终于爬上了山口。

当开始下山的时候,心里真是感慨万千,脚下的路无比之崎岖都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心里一直在重复着仓央嘉措说的:“世间除了生死再无大事。”下山后第一时间想给厚霖打个电话,厚霖居然跟先知一样提前给我发了微信,此前他并不知道我去转山,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跟厚霖说:打心眼里佩服你的毅力,这么艰难危险的条件下你居然连续那么多年每年在坚持转山!厚霖一笑说:今年我已经转了九圈了。

——借此小文以表达我对像厚霖这样对信仰信念坚持不懈的人们深深的敬仰之情。转山转的不是山,是修为,是境界。

转山的“转”

■韩国辉 旅游卫视总裁,中国最年轻的卫视掌门人

我特别喜欢转山的“转”字,出发和结束在一个点上,看似寸步未动,实际已行万里。

我从两年前就有了转山的念头,但直到今年6月才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转山。原因有二:

一是工作忙。2012年,我和厚霖一起去西藏做慈善一起转山,但后来因为我临时有事,不得不折回。今年年初,本来想和厚霖一起,可有事脱不开身,直到厚霖转完九圈回来,我还在忙。

二是身体差。一个生活在平均海拔几乎为零的北京,平时都以车代步的“胖子”要跑到平均海拔在5000以上的冈仁波齐,一步一步走着转山,听起来都很困难。

工作忙好克服,但身体方面的问题确实够呛。我到西藏后,高反果然就来了。我的高反很奇特:在海拔低的扎达有高反,但到了高的地方反而没了;再就是,白天没事,晚上崩溃。在扎达的一个晚上,非常严重,以至于不得不坐110去医院打吊瓶。打完吊瓶之后,虽然很多症状消失了,但晚上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