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泳衣(第2/3页)
“行了,剪完啦!”
“哇……变可爱了……”
阿治望着树里的脸说。
“这样就认不出来了。”
为树里剪发,不是因为季节变化,而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只是,剪了头发也很难保证一定不被人认出。不过,把原先梳着两条辫子的头发剪短,露出肩膀,还是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树里的形象。
“照一下镜子?”
注视着树里的亚纪招了招手。
树里点点头,像和亚纪比赛一样跑到佛堂的三面镜前。
亚纪把树里搂在膝盖前,和树里比自己的黑头发。
“你是黄头发。多好啊,染头发太花钱了。”
树里露出了笑容。
“……你叫什么?”
树里对着镜子里的亚纪问道。
“沙香……”
树里想了想。
“还是凛好听。”
“是的呢。”
说着,亚纪开心地笑了起来。
欢迎家庭新成员凛酱的“仪式”结束后,信代几个一起出门买东西去了。
家里顿时安静下来。
留在家里看门的阿治从冰箱里取出牛奶,边喝边站在厨房窗前看隔壁的高层住宅楼。
高层住宅楼的阳台上,长长的鲤鱼旗在迎风招展,应该和祥太的身高差不多吧,阿治想。停车场上,身着崭新运动服的男孩和父亲在玩足球。
“24、25、26……”
父亲大概踢过足球,在儿子面前熟练地颠着球。
“30!”
父亲和儿子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老爸好厉害!”
“没骗你吧!”
“再来一遍。”
父亲又开始颠球。
阿治把喝空的牛奶盒放到餐桌上,拿起一只便利店的塑料袋,往里面吹了几口气。
“1、2、3、4……”
不能输给隔壁的父亲。阿治颠着胀得鼓鼓的塑料袋,从厨房移动到起居室,猛地倒在榻榻米上。
“祥太。”
他叫道。
“老爸好厉害!”
他模仿孩子的声音喃喃道。
“你是孩子啊?”
阿治吃了一惊,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脸去。躺在佛堂榻榻米上的亚纪咧嘴笑着。她也没跟着去买东西。
阿治将塑料袋朝天花板上投去。
“你和我姐……什么时候干那个?”
好像终于抓住了只有两人在家的机会,亚纪把平时藏在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
“诶?什么意思?”
阿治有些不知所措。
“瞒着大家去情人旅馆?”
“我们……有办法……那档子事。”
阿治想在亚纪面前表现得很男人,表情却变得很僵硬。
“真的?”
亚纪直起身子,转向阿治。
“啊。”
阿治应道,他冲着亚纪笑起来。
“我们是这里连在一起,不是这里。”
他用手指指胸口又指指裤裆。
“好假。”
亚纪不屑地吐出两个字。
“那,你觉得是什么把我们连在一起?”
阿治的表情认真起来。
“钱。一般来说。”
亚纪一脸看出什么奥秘的表情。
至多23年的人生,她究竟是看着什么样的大人长大的?
“我们不是一般人。”
阿治开心地说着,又开始对着天花板颠球。
亚纪注视着阿治,一会儿自己也倒在榻榻米上,冲着天花板小声笑了起来。
初枝、信代、祥太、凛酱四人去车站前的百货公司。他们穿过公园,走下通往车站的斜坡。建筑群的对面能清晰地看到晴空树。祥太和凛酱并排走着。他们回头看落在后面的信代和初枝。
“是大叔救了你吧?”
凛酱认同地点点头。
“你也很喜欢阿姨和奶奶吧?”
凛酱又点点头。
“那……能在我家待下去吧?”
“……能。”
这次口齿很清楚。
“今天开始你就是‘凛’了。”
祥太说着,把信代送给自己的镶着假宝石的领带扣递给凛酱。
“嗯。”
凛酱把宝贝举到眼前,橙色的宝石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美丽。凛酱小心翼翼地将宝贝放进了裙子口袋。
信代也担心那个报道刚出现就带着凛酱出门是不是太大胆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落落大方,才不会引起怀疑。”
经初枝这么一说信代也铁了心。一定是因为今天天气好吧,信代想。
又没有杀人放火,用不着躲躲闪闪地生活,那不符合信代的个性。
走在前面的祥太和凛酱已经完全成了兄妹。
“孩子们很快就习惯了。”信代想。
“我刚才还想说回吧……”
初枝抓住信代的手臂。
“是不是上帝派来的……我们……”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父母是没办法选择的,照理说。”
“可是……像我们这样,自己做出的选择才更牢靠吧?”
“什么?”
初枝问。
“是什么呢……羁绊哟,羁绊。”
信代故意半调侃地说道。太直白的话,信代觉得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我也一样,选择了你。”
听信代这么说,初枝兴致也高起来。
(说的是真心话吗?)
信代猜不透初枝的真意,不过,就算是玩笑话自己也很开心。这次信代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初枝。
“快别说了,我要哭了……”
祥太和凛酱在朝下的斜坡上跑了起来。
“要摔跤啦,有里。”
凛酱听到喊声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
“错了,是凛酱。”
信代高声笑道。初枝也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大笑起来。太愉快了。
真希望这种开心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信代想。
(她如果真的是我母亲该多好。)
信代心里这么说。
正如凛酱和信代那样,初枝和信代也是相互“选择”的母女。
8年前,信代在日暮里的小酒馆里当陪酒女。阿治起初是这家店的常客,不知什么时候起进了吧台工作,负责为客人点单。后来,阿治和因受家庭暴力逃出来过独居生活的信代好上了,两人在信代租的公寓里同居。阿治是在柏青哥店里认识的初枝。
阿治发现初枝偷其他客人的钢珠,便对她产生了兴趣。他去初枝的家里玩儿,就有了故事的开端。
初枝也过着独居生活。单身妈妈独自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婚后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性格强势的儿媳和初枝合不到一块儿,不到一年时间,儿子便搬出去了。
儿子搬走后杳无音讯。初枝只是听人说,由于工作关系儿子调到了博多,一家人也都搬到博多生活了。
“治”是儿子的名字,儿媳名叫“信代”。当两人决定投靠初枝时,便说好用这两个人的名字。
就像“凛”不是“凛”那样,“信代”也不是“信代”,“治”也不是“治”。包括亚纪,生活在这个家里的人几乎都有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