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去追求和体验强烈的情感和生命的活力,甘于冒险而不贪图安逸。(第6/7页)
“在我这副小身子骨里养一对双胞胎?”她抱怨道,“他们会要了我的命的,我怎么能应付得了一对双胞胎啊?”
克莉丝汀一直是5.6英尺高,116磅重。马修,她记得你出生时差不多有9磅重。(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正确的:乔舒亚和诺亚,你们俩出生时加起来只有13磅重。)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更糟糕的是,两天之后,我又得回到5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利文沃斯堡,完成剩下三周的训练。
* * *
葛底斯堡战役是美国内战中最惨烈、最重要的一次战役,通常被认为是美国历史的重要转折点。这场战役的导火索,不过是在葛底斯堡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的十字路口上,骑兵童子军之间发生的小摩擦而已。虽然当时国家已经统一了80年,但是在那之后的三天当中,还是有176000个美国人拥向此地展开厮杀,双方死伤超过50000人。
2000年春天那整整四个月里,我和克莉丝汀就位于这样的“十字路口”,尽管我们也有那么长的“统一历史”。对我们来说,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大的。
我们俩之间的导火索是在买车问题上的分歧。随着家庭成员的增多,克莉丝汀认为带着马修和一对双胞胎,还要因为军队调任而搬家,现有的车子已经不够用了,所以想买辆大一点儿的车。但在我看来,新车并不是必须要买的,何况还要为此背上35000美元的债务。
关于买车的讨论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对我们家庭收入稳定性的讨论,然后又直接触及了我们婚姻生活中所有问题的根源——我要不要离开军队的问题。
很显然,这场家庭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无法避免了:还有几周,我与军队6年的合同就到期了。之前几年我们也常常会很严肃地讨论这个问题,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出定论。
简而言之,离开军队就意味着我要找一份新的工作,找新的住处,然后搬家。即将临盆的克莉丝汀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会出去工作,而且,我新工作的工资很可能会比现在要少得多。
我认为克莉丝汀对这些问题考虑不周,而她则认为我夸大其词。
她说:“我见过你工作时的情形,事情会比你想象的要容易得多。”她认为,之前在我们协商服役时间这个问题时,她一直都在让步。这次应该轮到我做出让步,来补偿她所做出的牺牲了。
尽管当时我正离家在外参加为期6周的军校训练,但我们还是陷入了激烈的争吵当中,我们俩都知道,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采取似是而非的态度了,必须要做出决定。
也许是由于我们俩当时身处两地的缘故,争吵在短时间内迅速升级。我们俩都对彼此的软肋了如指掌,所以都挑最能刺激到对方的话来说,以期能彻底击倒对方。
那个时候克莉丝汀看到的是一个虚伪,控制欲强,不管怎样都不肯离开军队的丈夫。
而那个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不理智,不知好歹,不管怎样都要我离开军队的妻子。
虽然没人提过“离婚”这个词儿,但是言语和口气当中都渗透着这层含意。
在那段时间里,婚后的我们俩第一次对爱与承诺的真正含义产生了疑问,而且似乎我们都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多年以来,别人都跟我说,要想过上幸福的生活,找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与娶一个自己深爱的妻子同样重要。军队任职并不只是给我提供了稳定的生活来源,它也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让我都感到惊喜的是,我在这个领域干得非常出色。
离开军队就意味着要在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化氛围中重新开始,没有认识的同事,也没有认识的上级领导。换句话说,就是像克莉丝汀当时在军队里生活的那6年一样。讽刺的是,那时候我竟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双胞胎出世以后,克莉丝汀决定不出去工作的话怎么办?万一离开军队并没有满足克莉丝汀的心愿,而是换来了更大的牺牲与不确定性,那该怎么办?我知道,如果我决定继续留在部队,她肯定会怨恨我的。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辞职之后并没有换回她的幸福生活,那我肯定会怨恨她的。
几天之后,我们之间的争吵演化成一场危险的懦夫博弈。我态度冷淡,言辞粗鄙——我故意这样做的。我告诉她说,如果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惨,很不公平,那就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家。然后我就拒绝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复她的邮件。对一个孕妇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大错特错的,克莉丝汀果然就按我说的那样去做了。
接下来那个月简直就是对我内心的一种煎熬。克莉丝汀变得冷淡、疏远,不做出任何回复。在真正的懦夫博弈当中,双方都看得到彼此的动向。我们虽然也是在玩这种致命的游戏,但是我们俩却什么也看不到。
几周之后,我开始严肃地反思自己做出的决定以及克莉丝汀的反应。我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孕妇呢?她为什么愿意承担失去一个不错的丈夫,拖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的风险呢?我发现,对我来说,答案已经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我没有回过头想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去找克莉丝汀,让她改变想法,而是开始研究我的对手。
我的对手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一直无怨无悔,尽管没有自己的事业,却一直在追求自我提升。在我离开她,离开家的那些日日夜夜,她把全身心都扑在我的身上。当面临困境的时候,她是我见过的最勇猛的战士。鉴于克莉丝汀的个性如此,我意识到,我要把她拉拢过来,和我并肩作战——虽然偶尔我也会陷入与她针锋相对的战争火线当中。
难道我们要因为克莉丝汀对军队生活的厌倦而分开吗?她不喜欢军队生活的理由真的那么不可理喻吗?她不愿意每隔一两年就搬家,跟朋友们失去联系。每次她都不得不辞掉一份好工作,然后在不愿意雇用军人家属的社区内再找一份工作,她的自尊心要承受多大的打击。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经常突然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连续几个月或一年都不能回家——甚至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虽然那些勇于接受和承担这种动荡生活的人应该得到赞美,但是如果她不喜欢这种生活,就一定要被视为罪人吗?
我对这些问题的答案是,克莉丝汀的理由或许并不是完全充分的,但也并不是无理取闹。我并没有突然一下子就放弃了自己的立场,只是觉得,如果我们之间的这场战争从我这儿夺走的是克莉丝汀的话,那我宁愿放弃军队任职和我的自尊。
虽然这次我的态度很明确,克莉丝汀却不是。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我做出的保证离开军队的承诺。仿佛是为了报复我当初怒吼着让她收拾行李离开家的举动,她只是回复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