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谦虚,才能体会大智慧的包容,感受真力量的温顺。(第7/9页)
他当即回家就收拾行李,将他的家人送去了叙利亚,然后就一直待在那里。“我没有其他亲人了,家人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以及其他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的妻子和孩子就是我的全部了,你知道吗?”天哪,我都不敢相信。
关于我对这两个不同世界的看法,我想表明一点的是,这并不是说要“抨击美国方式”,也并不是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撤出伊拉克”。
我只是想客观地表达一下自己每天在这两个不同世界转换的过程中经历的那种内心的挣扎。我们的运动与娱乐方式,我们的商业思维以及对物质商品的追求都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很难平衡。
不过,有些时候,这两个世界似乎也会融为一体。比如我日记中记录的这段事情:
今天是美国的星期六,但却是伊拉克的“星期日”。在伊斯兰文化当中,星期五是每周的圣日,也被看作是每个周的第一天。因此星期六就是他们的“星期日”。
昨天晚上,我在巴巴可将军家里,安排巴巴可将军与陆军准将克里斯·安斯蒂,即新派遣至多国安全过渡司令部-伊拉克(MNSTC-I)的澳大利亚将军共进晚餐。整个过程非常愉快。跟平时一样,巴巴可将军让我坐在他的旁边。(每周,我有三天或四天都是在他的家里吃晚饭或午饭,但是通常都是与他的下属一起在厨房吃饭。我更喜欢和他们坐在一起,因为这样就能了解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食物被端上了餐桌,我们都吃了起来。这是安斯蒂在伊拉克的第一周,也是他第一次与巴巴可将军的非正式会面。安斯蒂坐在桌子对面,用非常浓重的澳洲口音说道:“噢,粗麦粉蒸肉!(发音为“酷斯酷斯”)我特别喜欢这道菜。”全桌人大笑了起来。粗麦粉蒸肉在澳大利亚是一种把大麦和肉混合在一起蒸熟的食物。阿拉伯人和库尔德人也是同样的吃法,但是不把它叫作“酷斯酷斯”,理由很充分,因为在阿拉伯语或库尔德语中,发音为“酷斯酷斯”的单词指的是女性的私处。
这个小插曲一下子使整个餐桌上的气氛都轻松活跃起来了,而且还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一场关于女人的讨论。巴巴可将军说,在一些关于女人的笑话上,中东地区其实与世界上其他地区没有什么区别。接着他就给我们讲了一个这类的笑话:
曾经在德国有一个阿拉伯人,他将自己岳母的照片摆在家里的茶几上。一位访客看见之后就说,他一定非常敬爱自己的岳母,所以才把照片摆在家里如此显眼的地方。这个阿拉伯人回答说,他的岳母事实上就在阿拉伯,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想念她,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她。这位访客非常好奇,就问为什么。这个阿拉伯人说,他真正热爱并思念的是他的祖国,他把这张照片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是想提醒自己说,回去是要付出代价的,以此来缓解思乡之苦。
晚餐之后,我们坐在客厅里喝茶,巴巴可将军在浏览各个电视频道。调到《欧普拉访谈》之后,他放下了遥控器。节目说的是英语,但是底下配有阿拉伯语字幕。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种画面。
那天欧普拉访问的嘉宾是仙妮亚·唐恩。唐恩刚刚讲述完她悲惨的童年,讲自己小时候家里很穷,以及自己多么希望能和已经去世的母亲分享她现在的经历。她一边哭一边讲述,巴巴可将军显然非常受感动。
后来我才知道,巴巴可将军的家人一直都很喜欢看《欧普拉访谈》,我再一次被这个世界奇妙的运转所震惊了。在伊拉克看《欧普拉访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在我第二次与巴巴可将军一起去伊拉克的库尔德地区的时候,我清楚地认识到,巴巴可将军(以及他的家族)不仅仅把我看作一个美国军官。他们跟自己认识人的炫耀说,我就是一个生长在库尔德的美国人。巴巴可将军的家族为我准备了一场盛宴,足足花了家族里几位女眷三天的时间来准备。
所有的男士围成一圈坐在“库尔德人的餐桌上”(其实就是地板)。刚坐下之后,巴巴可将军就轻轻敲了敲他旁边的地板,点头示意我到他旁边来坐。他待我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而我也感觉自己像他的一个孩子。
那天晚上,巴巴可将军在客厅里接见了很多客人,我也受邀加入其中。我穿着传统的库尔德自由战士服饰(就是我6个月之前看见巴巴可将军穿的那种看起来很正式的睡袍),这是巴巴可将军的表弟奥图送给我的礼物。我的这种打扮惊讶了所有在场的男士,他们全都跟我一样的打扮,同时也把那些与男士分区而坐的女士们逗得咯咯笑。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就和周围的人交谈起来。我觉得穿着他们自由战士的服饰非常不自在,因为在他们的文化当中,这种服饰是非常神圣的。我说,我还是把它换下来吧。但是所有人都一致喊着让我坐下。他们不准许我换下来。在他们看来,我就是库尔德的一分子。
其间,巴巴可将军突然用库尔德语向屋子里的人宣布说:“这个人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他非常热切地看着我,然后跟大家讲了讲我们一起在巴格达和德国经历的一些趣事。我回答说,我只不过是个好脾气的“杂交物种”,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是那么好脾气。巴巴可将军咂咂舌头,责备我说:“你可不是杂交物种,”他用很清晰的英语说道,“你是个好人。”
人们讨论开了,不过话题主要还是集中在我身上。“金发碧眼的库尔德自由战士”很多人这样说道,同时发出自豪的笑声。女士们也加入进来了,都说我看起来很英俊。然后我就用库尔德语和大家交谈,屋子里的气氛又再次被点亮。
在萨达姆·侯赛因统治时期,说库尔德语是违法的,这就使它变成一门快要绝迹的语言——就像美国原住民的切罗基语,在部落之外基本就不会用到。我一说库尔德语,就仿佛触动了在场每一个男士和女士的灵魂,他们都纷纷向我表示,我的这个举动让他们非常感动。
巴巴可将军打断了所有人的谈话,问我说我决定选择什么颜色的饰头巾:红色还是黑色。我问他这两个颜色之间有什么区别,他说红色代表巴札尼家族,而黑色代表他自己的扎巴里家族。
巴巴可将军很早之前就告诉过我,巴札尼家族在20世纪早期掀起了反对奥斯曼帝国的叛乱。在接下来的30多年里,在巴格达,穆斯塔法·巴札尼就成为库尔德人反抗后继伊拉克政权的政治领袖和军事领袖。尽管库尔德人没能成立自己的独立国家,但是穆斯塔法一直被看作库尔德民族的“乔治·华盛顿”。总而言之,按照习俗,一定要服从巴札尼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