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3页)
阿:这是十分合乎逻辑的.
苏:但是我相信你所要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民主制度中出现的是个什么和寡头政治中相同的毛病在奴役着或控制着民主制度.
阿:正是这样.
苏:你总记得我还告诉过你有一班懒惰而浪费之徒,其中较弱者附从,强悍者为首.我把他们比作雄蜂,将为首的比作有刺的雄蜂,把附从的比作无刺的雄蜂.
阿:很合适的象征.
苏:这两类人一旦在城邦里出现,就要造成混乱,就象人体里粘液与胆液造成混乱一样.因此一个好的医生和好的立法者,老早就必须留意反对这两种人.象有经验的养蜂者那样,首先不让它们生长,如已生长,便尽快除掉它们,连同巢臼彻底铲除.
阿:真的,必须要如此.
苏:那么,为了让我们能够更清楚地注视着我们的目标,让我依照下列步骤进行吧!
阿:怎样的进行?苏:让我们在理论上将一个民主国家按实际结构分成三个部分.我们曾经讲过,其第一部分由于被随意发展,常常不比寡头社会里少.
阿:姑且这么说吧.
苏:在民主国家里比在寡头国家里尤加强大强暴.
阿:怎么会呢?
苏:在寡头社会里这部分人是不掌权的,被藐视的,所以缺少锻炼,缺少力量.在民主社会里这部分人是处于主宰地位的,很少例外.其中最强悍的部分,演说的办事的都是他们.其他的坐在讲坛后面,嘁嘁喳喳.熙熙攘攘地抢了讲话,不让人家开口.所以在民主国家里一切(除了少数例外)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阿:确实是如此.
苏:还有第二部分,这种人随时会从群众中冒出来.
阿:是哪种人?
苏:每个人都在追求财富的时候,其中本性最有秩序最为节俭的人大部分都成了最大的富翁.
阿:经常是这样.
苏:他们那儿是供应雄蜂以蜜汁的最丰富最方便的地方.
阿:穷人身上榨不出油水.
苏:雄蜂之供养者,也所谓富人者也.
阿:完全是的.
苏:大约第三种人就是所谓"平民"了.他们自食其力,不参加政治活动,没有多少财产.在民主社会中这是大多数.如果是集合起来,力量是最大的.
阿:是的,他们只不过不会时常集会,除非他们可以分享到蜜糖.
苏:他们会分享得到的.他们的那些头头,劫掠富人,将其中最大的一份据为己有,把残羹剩饭分给普通公民.
阿:是的,他们便分享到了如此的益处.
苏:所以,我认为那些被抢夺的人,不得不在大会上讲话或采取其它可能的行动来保卫自己的利益.
阿:他们怎么会不这样呢?
苏:于是他们受到反对派的控告,被说成是寡头派,被诬以反对平民,虽然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变革的意图.
阿:真是如此的.
苏:然后终于他们看见平民试图伤害他们(并不是出于有意,而是由于误会,由于听信了坏头头散布的恶意中伤的谣言而想迫害他们),于是他们也便只好真的变成了寡头派了(也并非自愿这样,也是雄蜂刺螯的结果).
阿:绝对正确.
苏:接着就是两派互相检举,告上法庭,互相审判.
阿:的确是这样.
苏:在这种斗争中平民总要推出一个人来带头,当他们的保护人,同时他们培植他提高他的威望.
阿:是的,经常是如此.
苏:于是可见,僭主政治出现的时候,只能是从"保护"这个根上产生出来的.
阿:十分明白.
苏:一个保护人变成僭主,其关键何在呢?......当他的所作所为变得如我们听说过的那个关于阿卡狄亚的吕克亚宙斯圣地的故事时,这个关键不就明白了吗?
阿:那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呀?
苏:这个故事说,如果一个人尝了哪怕一小块混和在其它祭品中的人肉时,他就不可避免地要变成一只狼.你一定听说过这故事吧?
阿:对,我听到过.
苏:人民领袖的所作所为,也是如此.他控制着轻信的民众,不可抑制地要使人流血;他诬告别人,让人法庭受审,谋害人命,罪恶地舔尝同胞的血液;或判人死刑,或将人流放域外;或取消债款,或分人土地.最后,这种人或自己被敌人杀掉,或由人变成了豺狼,成为一个僭主.这不是必然的吗?
阿:这是绝对一定的.
苏:这便是领导一个派别反对富人的那种领袖人物.
阿:就是那样的人.
苏:也可能会这样:他给放逐了,后来不管政敌的反对,他又回来了,成了一个道地的僭主回来了.
阿:显而易见是可能的.
苏:如果没有办法通过控告,让人民驱逐他或杀掉他,人们便搞一个秘密团体暗杀他.
阿:经常有如此事情发生.
苏:接着便有声名狼藉的策划出现:一切僭主在这个阶段每每提出要人民同意他建立一支警卫队来保卫他这位人民的保卫者.
阿:是的.
苏:人民会答应他的请求,我想,毫无戒心,只替他的安全担心.
阿:这也是真的.
苏:对任何一个有钱的同时又有人民公敌嫌疑的人来说,如今该是他按照给克劳索斯的那个神谕来采取行动的时候了."沿着多石的赫尔墨斯河岸逃跑,不害羞,不停留,不担心人家笑话他怯懦."阿:因为他肯定不会再有一次羞怯的时机.
苏:他如果给抓住,我以为非死不可.
阿:对,肯定要死.
苏:这时十分清楚,那位保护者不是被打倒在地"张开长大的肢体",而是他打倒了许多反对者,攫取了国家的最高权力,由一个保护者变作一个十足的僭主独裁者.
阿:这是无可避免的结局.
苏:我们要否描述这个人的幸福和造就出这类人这种人的那个国家的幸福呢?
阿:要,让我们来描述一下吧!
苏:这个人在他早期对任何人全是逢人问好,满面堆笑,不以君主自居,于公于私他都有求必应,豁免穷人的债务,分配土地给平民和自己的随从,四处给人以和蔼可亲的印象.
阿:这是肯定的.
苏:但是,我想,在他已与被流放国外的政敌达成了某种谅解,而一些不妥协的也已经被他消灭了时,他就不再有内顾之忧了.这时他总是首先挑起一场战争,好让人民需要一个领袖.
阿:十分可能的.
苏:并且,人民既因负担军费而贫困,整日忙碌于奔走谋生,便不大可能有功夫去造他的反了,是吧?
阿:显然是这样.
苏:还有,他假如怀疑有人思想自由,不愿服从他的统治,他便会寻找借口,把他们送到敌人手里,借刀杀人.因为这一切原因,凡是僭主总是必定要挑起战争的.
阿:是的,他是肯定要如此做的.
苏:他这样干不是更容易引起平民的反抗吗?
阿:当然.
苏:十分可能,那些过去帮他取得权力现在正在与他共掌大权的人当中有一些人不赞成他的这些做法,因而公开对他提意见,并互相议论,而这种人恰巧还是些最勇敢的人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