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富兰克林自传 自传(1)(第10/20页)
关于这个问题,这时有人提议为提高我们写诗的水平,从下次开始,我们每个人拿出一首自己写的诗,相互观摩、评论并改进。由于我们的语言和表达都是我们所见的事物,我们同意我们的诗作必须是改写旧约《诗篇》中的第十八篇,那是描写上帝降临的一篇,因此把一切虚构想象都排除在外。当我们的会期将至时,拉尔夫第一个拜访我,告诉我他的诗歌已经准备好了。我告诉他说,我一直很忙,兴趣也不大,没写什么。然后他把他的诗歌给我看了,问我的意见,我非常赞赏,因为在我看来,那似乎是一首十分优秀的诗歌。“但,”他说,“奥斯本不喜欢看到我的诗歌满是优点,所以他由于嫉妒而对我的诗歌大肆抨击。他不怎么嫉妒你,因此,我希望你能拿着这首诗,当成是你自己写的,我会假装我没有时间写诗,就什么也不拿出来。我们看他又会说些什么。”我同意了,马上把它誊写了一遍,那样看起来就是我写的了。
我们又相聚了。沃森读了他的作品,其中有许多优美的地方,也有不少瑕疵。接着阅读的是奥斯本的作品,这首好得多了。拉尔夫主持公道,指出这首诗虽有一些缺陷,但他赞赏其中优美的句子。而他自己没有拿诗出来赏析。我有些犹豫,一副希望得到谅解的样子,我说没有时间改正,等等。但是任何理由都不被接受,我必须拿出作品来。那首诗被读了几遍,沃森和奥斯本就弃权了,跟大家一起赞赏这首诗。拉尔夫只是略作批评,还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但我替我的诗作辩护。奥斯本反对拉尔夫,说他的批评意见不比他的诗歌更高明,拉尔夫因此不再争辩了。在他们俩一起回家的路上,奥斯本更是赞赏那首被当做是我的作品的诗。他说他当时忍住了对我的赞扬,生怕我以为是对我的恭维。“但是谁想得到,”他说,“富兰克林能写出如此声色俱佳、铿锵有力、充满激情的诗作呢?他甚至改进了他原来的写作风格。在平时的交谈中他辞不达意,他讲话支支吾吾,错误百出。而现在,天哪,他写得多好啊!”我们下一次聚会的时候,拉尔夫说出了我们跟他开的玩笑,而奥斯本被嘲笑了一阵。
这件事使得拉尔夫立志要成为一名诗人。我竭力劝阻他不要那样,但他继续草率写诗,直到蒲柏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了过来。然而,他还是成为了一名不错的散文家。之后我还要更多地提到他。但我还没来得及提到其他两位,就只能在这里说明:沃森几年后就在我怀里死去了,他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一个,我们对此感到极度悲伤。奥斯本去了西印度,他在那里成了著名的律师,挣了钱,但后来也夭折了。我和他曾认真地约定,就是我们当中先死去的那个,要很友好地拜访一下另外一个,并让他了解他所认识的另一个世界是怎样的。但他从未实现他的承诺。
州长似乎很喜欢和我交往,经常请我到他家做客,而且经常提起他要帮我开店的事,似乎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除了给我必须的购置印刷机、铅字、纸张等的信用证,我还要带上他把我介绍给他的好些朋友的介绍信。为了拿到这些东西,他好几次说好了指定的日期,但是到那个时候又总是延期。这样延续了好几次,直到那艘也延误了好久的船最终要起航了。那时,当我去辞行并领取介绍信的时候,他的秘书巴德博士来迎接我,说州长忙于写信,但会在我乘的那艘船开船之前抵达纽卡斯尔,他会在那里把信件交给我。
尽管拉尔夫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孩子,但他还是决定陪我一同去。我还以为他是想建立一些往来关系,顺便弄些代销的货物。但后来我发现,他对他妻子的亲戚不满,他是想把妻子交给他们,自己再也不回来了。我辞别了朋友们,和里德小姐相互交换了山盟海誓,我乘船离开了费城,船却在纽卡斯尔抛锚了。州长的确在那里,但是当我到了他的住处,他的秘书再次出现,只带来了世界上最客气的留言:那时州长不能见我,因为有相当重要的公务在身,但他会把信送到船上来,还衷心祝我旅途顺利,早日归来,等等之类。我很迷惑地回到了船上,却还是没有怀疑州长。
安德鲁·汉密尔顿先生,费城一位著名的律师,他和他的儿子也和我们搭同一艘船,还有一位商人教友德纳姆先生,以及马里兰一家铁厂的两个老板,奥尼恩先生和罗素先生,他们包了头等舱。因此我和拉尔夫不得不去三等舱了,船上没有人认识我们,只当我们是一般人。但是汉密尔顿先生和他的儿子(名叫詹姆斯,后来当了州长)从纽卡斯尔回到了费城,老汉密尔顿为给一艘被扣押的船辩护而被人用重金叫回去了。在我们起航之前,富兰奇上校上船了,还对我十分尊重。这下我和我的朋友拉尔夫引起大家的注意了,其他绅士都邀请我们去头等舱,现在那里有足够的空间了。因此,我们搬入了头等舱。
我知道富兰奇上校把州长的急件带上了船,就问船长要那些转交给我的信件。他说所有信件都一起放进了袋子里,一时拿不到,但我们在英格兰着陆前,我应该有机会把它们拿出来。我对此回答当时较满意,我们的旅途继续着。在舱里我们相处融洽,额外还有汉密尔顿先生丰盛的食物储备,所以过得很是舒适自在。在此期间我和德纳姆先生之间建立起了友谊,直至他生命的尽头。要不是这些因素,旅途就不那么美好了,因为天气恶劣的时候实在太多。
当我们驶入海峡的时候,船长遵守诺言,让我有机会从包里面找出州长给我的信件。要转交给我的信,我一封都没找到。我挑出六七封信,笔迹很像是那些他许诺要给我的信件,尤其有一封是写给皇家印刷商巴斯吉的,还有一封是给某个文具商的。我们于1724年12月24日抵达伦敦。我先拜访了文具商,他离我所在的地方最近,并递上基思州长的信件。“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他说,但拆开了信封,“哦!这是里德斯登的来信。我最近发现他是个十足的无赖,我要和他断绝往来,也不会接受他的任何信件。”这样,他把信放在我的手中,转身去接待顾客了。当发现那不是州长写的信时,我很惊讶。在回忆和对比过先后的情况之后,我开始怀疑他的诚意了。我找到我的朋友德纳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向他说了一遍。他让我知道了州长的为人。他告诉我基思是不可能给我写信的,认识他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的。他得知基思允诺会给我汇信用证,便笑了起来,他根本就没什么信用。当我担心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他建议我找个本行的工作先干着。“在这里的印刷行里,”他说,“你会得到提升,到时候回到美国,你更有资历自己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