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莫尔传 关于宗教(第2/5页)

在乌托邦人看来,人们对死者高尚的品德致以由衷的敬意,可以更好地鼓励生者欣然向往。他们觉得在他们提及死者时,死者就在身边倾听着,只是人们肉眼凡胎看不到死者的存在。对于在天堂享受极乐的灵魂,是可以来去自由的。如果这些灵魂从不回访生前那些很好的朋友,就是背信弃义,这样死者就太缺乏友爱之情了。乌托邦人认为,自由和一切美好的事物一样,不会由于生死的变迁而削减,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它是永恒不朽的。因此他们认为死者仍然生活在人们中间,只是不被人看见摸着,这些灵魂从未离开。这让乌托邦人更加信心满满地工作生活,他们觉得死者的保佑与祝愿无处不在,并且也因为有贤人亡灵的监督,他们也多了份谨慎,不敢私底下做亏心事。

很多国家都十分重视那些迷信的占卜方术,他们将社会的发展和人民的命运随意交给那些荒谬的骗局,这是为乌托邦人所不齿的。乌托邦人也有自己的崇拜,他们崇拜那些自然界出现的奇迹,并将这样的奇迹归功于神灵的启示。在乌托邦也经常出现奇迹,他们相信这就是神在显灵。当他们遇到了重大危急事件时,他们就会虔诚祈祷,祈求神灵庇佑,以便有求必应。

他们觉得探索自然是美好的,在探索中赞美自然的力量是被神所接受的一种礼拜形式。然而还是有一群为数不少的人,他们不从事专门知识和科学的探讨,处于宗教的动机,又不偷闲。他们有不同的人生观与价值观,认为幸福是属于死后的,要想死后享乐,就必须生前多劳作,多行善。所以他们中有的人照顾病人,有的人去修路造桥,锄草清理沟壑,砍柴劈树,将粮食和柴火用车运到城市中去。不管于己于人,他们都如同忠实的奴仆般卖力劳作,甚至比奴隶更加卖力。任何地方都有那些肮脏费力的粗活,很多人都不乐意去做,但是这些人都很愉快地将这些活全部揽下了,这让大多数人难以置信。他们热爱劳作,让别人可以安心休息,而自己又不会去炫耀自己的功劳。他们不指责别人的生活方式,也不赞扬自己的生活态度。他们越是心甘情愿地劳作,越是受到世人的尊敬。这种人又分为两路人,一路是独身者,他们戒荤腥、戒女色、戒肉食。他们拒绝人世的享乐,认为这是没有意义的。他们艰苦地生活,是为了死后获得幸福。因为他们对下一世充满了憧憬与向往,所以他们的生活态度积极愉快,并不觉得有什么痛苦。另一路是主张婚姻的,同样也热爱劳作,他们很重视家庭的乐趣,认为自己有义务结婚,有义务生儿育女为国家培养新的接班人。他们也接受所有的人世间的享乐,当然这些享乐不会妨碍他们的劳作。他们热爱肉食,因为肉食会让他们更加拥有力气去劳作。乌托邦人认为这一路人更加聪明,而前面所说的那一路人更加圣洁。如果前一路人认为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从理性出发,这就会遭到乌托邦人的讥笑;然而他们如果说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受了信仰宗教的号召,他们就会被乌托邦人致以由衷的敬意。因为乌托邦人从不轻易在宗教问题上做出武断的结论。用乌托邦人的话来说,前一路人被称为“部色累斯卡6”。

乌托邦人有为数不多的传教士,他们是那种将生命都交给了宗教的人,因为人少,每个城市都不到十三人(教堂也不到十三座),除了战争时期。倘若遇到了战争,其中七个教士就会随军出征,他们的空缺就由新选拔的七人来弥补。征战返乡后,这七个人就回到原来的职位上,而另外七个人就成为主教的侍从,用于递补那些身故教士的职位。主教只有一名,是所有教士的元首。国民选举产生教士,就与官员是由国民选出是一样的,他们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选拔,以防止徇私作假。被选拔出来的教士由教会同僚为其举办授职礼仪。

教士们的职责是主持礼拜,监督社会风纪,掌管宗教事务。凡是那些因为生活不道德而受到教士的传唤与斥责的人,都被视为奇耻大辱。现在教士们的任务是劝说开导,而对于制止与惩罚违法行为的任务则是由总督和其他官员执行。不过教士会将那些坏家伙逐出教会,拒绝他们参加礼拜。这被乌托邦人看做最可怕的处罚,是非常丢脸的。这些坏家伙会因为潜在的宗教恐惧心理而感到痛苦,也会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随时都会受到威胁。除非他们诚心向教士表明悔改之意,否则他们将会被议事会以不虔诚罪逮捕法办。

教士还有教育青年儿童的任务,关心他们的求知读书,也同样注意培养他们的德行。从儿童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士灌输了先入为主的思想意识,那些意识都是有利于维护他们国家的安全的。这种思想一旦被儿童接受,再久也不会遗忘,这就可以很好地维护国家制度。而有些国家的衰败,就是源自一些歪门邪说所引起的罪恶。

在教士的选拔方面,妇女也是有资格参选的,不过仅限于为数极少的老年寡妇。对于男性教士,他的妻子必须是全国最杰出的女性。

教士职位在乌托邦是最受尊敬的,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公职。一个教士犯了罪,不是交由法庭处置,而是由上帝与良心去评判。乌托邦人不允许政府强行抓捕教士,因为不管教士犯什么罪,他已经将自己当做丰盛的祭品献给了伟大的上帝。因为他们的教士很少,并且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贤良,所以乌托邦人是不难遵守这个风俗的。更何况教士的品德是高尚的,正是因为他们的贤良才会被人们公选推上这么高贵的职位,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走上罪恶无耻之路的。即使这样的事发生了,因为人的本性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教士为数极少,他们没有实权,只是享有尊贵的荣誉地位,因此不用担心他们会危害国家、危害社会。而实际上,乌托邦人正是为了防止教士高尚神圣的职位而因为人数过多变成没有意义的职位,才让教士人数规定得很少。乌托邦人发现要网罗天下德行足以胜任这种尊贵职位的人也是不容易的。而普通的能人雅士又是没有能力担当这个职位的。

乌托邦教士在本国受到了国人的尊敬,在国外也得到了不逊色于国内的尊敬。从下面的事实中不难看出,正是这样的事实才让乌托邦教士受到尊敬。每当两军交战,教士们就跪在离士兵不远的地方,他们身披法衣,伸出双手朝天,为和平祈祷,也祈祷在双方流血不多的情况下祖国取得胜利。当乌托邦军队处于优势,他们就会驰进酣战中心,阻止本国军队滥肆杀戮败军。败军只要向教士诚心呼救,就可以免于杀身之祸。而能够触摸到教士飘扬的法衣的败军,就可以让自己的财物不遭到掠夺。乌托邦教士这种高尚的品德使他们在外国也受到了极大的尊敬,受到了外国人的万分敬仰。因为他们不仅保护本国人不被敌人杀害,也保护敌人不被本国战士滥杀。每当乌托邦一方阵地动摇,一路溃退,情况很是危急,而敌人穷追不舍,乱砍乱杀时,只有教士的介入才可以停止杀戮。这时候双方都撤回军队,和平协商缔结公平的休战公约。不管多么野蛮、凶恶、残暴的国家,都认为乌托邦教士是神圣不可侵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