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2页)

迈第二步时,郭国林已想好了话——小许,你跟着一个又一个的导演瞎混,是没有未来的!我是最好的演员,明日的大腕。我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我要你了!

出口的话却是:“小许,实在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没别的意思,千万别误会。真不该递这块毛巾,我的手真欠打!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郭国林连连作揖,退出水房。他躲在楼梯阴影里,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变了?一定是平衡过来了,平衡得甚至有点过了,简直是阴盛阳衰。

跑到三楼,敲开数学教研室的门,见老马也换上了淡蓝色睡服,和阿佳尼仿佛一对多年夫妻。老马小声说:“她给我买的。说是我的制服,没别的意思。”郭国林没理老马,径直走到阿佳尼跟前,柔声细语地说:“我可以再吃一口榴莲么?”

阿佳尼眼光一亮,说:“请——”

郭国林急奔二楼水房,见小许还在,大吼一声:“混蛋!我只是想帮你,你却误会我!”小许冷静地擦干头发,说:“啰唆,有本事你抽我个耳光!”郭国林怒发冲冠,一巴掌抽上去,两人都呆住了,小许两眼含泪,楚楚可怜地说:“你还要做什么?”

郭国林扑上去,上下其手,一阵狂亲。很快响起小许剧烈的呻吟声,郭国林吓得停住,小许哀怨地说:“郭国林,要出事!”

小许把郭国林拉上了无人居住的四楼,郭国林登时明白,抬脚踹开一间教室。宽衣解带时,小许问:“你有性病么?”

郭国林:“我二十二岁还是处男,一个表演训练班的师姐实在看不下去,帮了我这忙。多年以来,这就是我唯一的一次,想得性病也没机会呀。”

小许满意地笑了,说:“我是个好女人,高潮来得特别早,明白?”

郭国林冲她眨了下眼,“明白!”

小许:“你肯定不明白,说!你该怎么做?”

郭国林一下傻了。小许嘱咐,当她达到高潮,不要觉得大功告成,而要坚持下去。

郭国林像接了一个大工程,冷静下来,一脸坚毅。小许有了三次高潮,对郭国林高度赞扬,说:“你比导演强多了。”

在小许的经验范围中,电影导演都阳痿,电视剧导演都早泄。得知此内幕,郭国林惊讶地问:“社会上传言导演们风流,难道是冤枉?”

小许:“血海深冤。”

两人走下四楼,在二楼楼梯口分手,小许嘱咐郭国林:“咱俩的事,对谁也别说。咱们组都是俗人,不愿被他们谈来谈去。明白?”她的自尊自爱,感动了郭国林,用力点点头。

回到宿舍,拍戏的人已回来,正在打牌。郭国林躺到自己的床上,沉浸在美好回忆中,一个人凑过来小声说:“你把小许搞了?”

郭国林一下惊起,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那人:“小许的叫声整楼人都听得到。”郭国林“哎呀”一声,同屋的其他人迅速凑过来,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郭国林变了脸色,有人通情达理地说:“兄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觉得你特棒。”

郭国林自杀的心都有了,应付了几句:“凑巧,凑巧。”跑出宿舍。

直到夜幕降临,他也下不了回宿舍的决心,于是到三楼找老马。老马开门,并不请郭国林入屋,哆哆嗦嗦地问:“什么事?”郭国林问能不能换住一晚,老马说:“我是没问题,但她是个高度敏感的人,明天就拍她的戏了,屋里突然睡上了陌生男人,一定会影响她的状态,她肯定不答应。”

郭国林失望地转身,老马却被推出了门。只见阿佳尼站在门口,说:“请——”

老马穿着淡蓝色睡衣下楼去了,郭国林睡进教研室。她果然是个高度敏感的人,睡觉时要开着管灯,再加上榴莲气味,郭国林直到凌晨两点仍辗转反侧。

阿佳尼发了话:“你怎么还睡不着?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郭国林说:“只要把管灯关了、把榴莲放到窗外。”阿佳尼沉默半晌,说:“这我做不到,但我可以给你做个美容。”

她搬了椅子,坐在郭国林床头,在郭国林脸上抹了冰凉液体,两手捂在郭国林脸上,按摩起来。她语音朦胧:“你毛孔里的脏东西,我都能给你清出来,以后,你就是组里最干净的人了。”

她手指柔软,在脸上滑动,令郭国林十分惬意,仿佛回到了襁褓时代,感受到母性的温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郭国林醒来,见她趴在五米外的床上,线条玲珑,暗赞:“长胳膊长腿的女人,就是漂亮呀。”

郭国林跑到一楼,叫费心我起床,却见他早醒了,对着窗户抽烟。窗台上的烟灰缸里摆满烟头,看情景是一夜未眠。信佛之人,竟抽起了烟,费心我注意到郭国林表情异样,说:“你不知道,今天要拍阿佳尼的戏了。这是我导演生涯的最大考验。”

乙组传来消息,阿佳尼演戏最喜欢刁难导演,总会嘲笑导演生活经验的无知、艺术修养的浅薄,并且她口才很好,从没有一个导演能反驳成功。

费心我说:“听说你在她房里睡了一夜。她是不是像传言中那么可怕?”郭国林想了想,说:“她是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

费心我一愣,叫道:“是么?”详细询问了昨晚的细节,听到郭国林在美容时不知不觉地睡着,说:“好诡异呀!”

费心我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开始了一天的拍摄。出发前,他让郭国林在国民党电报包中装上一个烟灰缸、一个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