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于文娟 沈雪 伍月(第37/42页)
“噢,下午录节目时关的,一直忘了开。谁呀?”
沈雪把手机交给他:
“李燕。”
严守一接过电话。但他接电话时,还不知道费墨出了事,还不知道费墨和女研究生的事爆发了,还跟李燕开玩笑呢:
“燕子吗?找我干吗呀?找我,打沈雪的电话,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李燕在电话里也和颜悦色:
“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聊聊哇?老严,你在哪儿呢?”
严守一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答:
“在火车站送人呢。”
又问:
“是不是费老又有什么指示呀?”
李燕:
“他现在还没回来。”
又似乎顺便问:
“哎,你们下午是不是在希尔顿饭店开会呀?”
严守一这时才听出话的一点儿玄机,意识到这话问得有目的,隐约感到费墨那里出了问题。他的脑子转了一下,先说:
“哎,燕子,你等一下啊。”
这时忙招呼牛彩云上车,想利用这个空隙来赢得思考时间。还故意大声说话,让手机那头的李燕听见:
“彩云,你赶紧上车吧。记住,一到家就来电话。给你爸你妈说,没事儿的时候,到北京来玩。上次骑自行车没载你妈,现在我开车带她玩。上次没带你妈打电话,现在我带她坐翻滚过山车……”
接着判定费墨出了事,像当初自己在于文娟那儿出事一样,费墨现在还没回家,说不定和女研究生在一起,在拿自己来打掩护,便对着手机说:
“对呀燕子,下午我们是在希尔顿开会。我得到车站送人,提前走了。会还没散吗?你们家费老你还不知道,批评起我们来,没完没了,他不说痛快了,谁敢散会呀?”
严守一以为自己说得天衣无缝,谁知电话里突然传来李燕粗暴的声音:
“胡扯!费墨现在就在我身边。严守一,我算认识你了,你让沈雪接电话!”
严守一蒙在那里。拿着手机,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沈雪:
“怎么了?”
严守一只好把手机交给沈雪:
“李燕急了。”
沈雪连忙接过手机,问李燕:
“怎么回事?唉,你别激动,慢慢说……”
一边看了严守一一眼,一边躲开严守一向站台远处踱去。严守一彻底慌了神,一边看牛彩云在车厢里提着提包和烤鸭向前移动,向她挥手,一边偷看远处的沈雪。终于,火车开动了,远去了,沈雪回来了。回来时,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小声对严守一说:
“出事儿了。”
严守一:
“出什么事儿了?”
沈雪:
“李燕刚才洗衣服的时候,从费墨裤兜里翻出一个房卡,是新侨宾馆的,李燕问他跑到那儿开房干什么,费墨说你们下午在那里开会。李燕不信,就给你打电话,故意把新侨宾馆说成希尔顿,没想到你就上了当。这不证明费墨……”
严守一不禁懊悔地拍了一下大腿。沈雪马上警惕地:
“你怎么了?”
严守一意识到什么,马上作义愤填膺状:
“费墨怎么能这样呢?平时多老实呀!”
沈雪:
“李燕让我们马上过去。”
严守一却有些犹豫:
“这种事情,我们过去,不成了火上浇油?”
沈雪却急了:
“看你犹犹豫豫的,是不是你们合谋好了?刚才我问你手机为什么关着,你说下午在录像;李燕问你,你又说下午在希尔顿开会,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严守一忙说:
“这种事情,费墨怎么能告诉我呢?他要告诉我,也不会出岔子了。”
见沈雪还要说什么,严守一忙用手止住沈雪:
“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严守一和沈雪一进费墨的家,就能看出家中是大战后的暂歇。费墨没戴眼镜,耷拉着脑袋,窝在沙发里。深度近视的人摘下眼镜,脸就变了形。李燕满脸泪痕,抽着一支烟,跷着腿,坐在费墨通常坐的书桌后面。书桌后面是一大墙高高低低的书。一多半都是线装书。他们家的那条京巴狗,吓得躲在墙角里哆嗦着,眼向这边张望。看到严守一和沈雪进来,李燕又发作了:
“骗子,原来是个骗子。原形毕露!说话呀,怎么不转词了?平常我上个网,就说我堕落。”
学着费墨平常的口气:
“人生苦短,白驹过隙。”
接着戳书桌上那张新侨宾馆的粉红色房卡:
“你倒是不过隙,你是只争朝夕!还是美学研究生?破鞋!”
虽然李燕说得词不达意,但严守一一听这口气,费墨已经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现在成了一个战俘。沈雪看了费墨一眼,上去劝李燕:
“燕姐,消消气。”
又看严守一一眼,继续对李燕说:
“咱们里屋说去。”
接着连拉带哄,把李燕推向里面的卧室。经过沙发时,李燕“呸”的一声,向费墨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两个女人关上房门之后,严守一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费墨。平日爱摆架子的费墨,现在像一只落架的鸡。接毛巾时,向严守一尴尬地一笑。严守一从书桌上拿起新侨宾馆的房卡,坐到费墨身边,翻来覆去地看着。他想起自己前些天在国际贵宾酒店,和伍月在一起的情形。如果伍月把裸体照片公布出去,情形一定比房卡还可怕。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费墨看了一眼房卡,小声嗫嚅道:
“洗衣服的时候,忘了掏兜。”
又抹着自己的脸说:
“一时疏忽,出了问题,捎带所有的是非全颠倒了。”
严守一没有说话。费墨看了里屋一眼,仰在沙发上:
“二十多年了,确实有些审美疲劳。”
严守一没有说话,这时发现费墨的嗓子已经哑了。费墨哑着嗓子摇了摇头:
“也不怪疲劳,多少年了,话总说不到一块儿。”
严守一愣在那里,把房卡放到茶几上。费墨仰起身,点燃一支烟:
“给你说,你也不会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严守一看费墨。费墨:
“房间是开了,但就在床上拉了拉手,接着改在咖啡厅坐而论道。”